我们学校的办公室有“两棵树”。说是“树”,其实是人,一个叫程寒树,一个叫程玉树。
这两个人,虽说岁数有些差别,形体却极相似,都长得像罗汉,胖墩墩的。有趣的是,性情亦仿佛,均是菩萨心肠。我与之同事了十多年,从未看到他俩对学生高过声、动过怒、发过火,俨然一副慈父的形象。
一天,我对寒树说,你们这“两棵树”真像兄弟啊。寒树听了,呵呵一乐,说:“前两天还有学生在操场上问我,你和程玉树老师是兄弟吧?也是,一个叫程玉树,一个叫程寒树,且都是胖墩。”说罢,又是一乐,像极了弥勒。
每天的大课间,寒树都要听听轻音乐。有时去上课忘了关闭播放器,我们也不去动它,任凭它一曲接一曲地在办公室里轻轻流淌,浸染久了,便也觉得是一种陶冶与享受。玉树呢,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则喜欢捧个手机在微信上读书。我有时挺纳闷,说想不到你一个理科老师却还喜欢读书。随之与他的话题就渐渐多了起来,谈新闻、评时事、说文学……越走近便越觉得我俩趣味相投,习性相近。虽说我是个语文老师,文史知识却不敢保证能胜过他。
一天午休,他又在微信上读书,我说你完全可以当个语文老师。在这点上,他也颇为自负,说当个初中语文老师应该没问题。玉树是高中物理老师,亦是我校的“五朝元老”,见证过五位校长的更替。
这“两棵树”,都较为淡泊名利。寒树虽说不是高级教师,却常常有年轻教师来问这问那,他不保守,倾情相授。社会上也常常有人或单位来找他翻译这翻译那。他呢,有酬无酬都是一样热心与谨严,且从不推辞。
寒树虽像弥勒,却也有怒火金刚的一面。只不过,这种状况很罕见。玉树则更为随和,与世无争。不过,闲聊时,同事都说他是大爷,家里油瓶倒了也不扶,以前就连香烟也都是老婆替他买好放在家里。更形象的描述是,家里的水壶开了,他端坐着,一动也不动,只说三个字:“水开了。”私下,我向他核实,他呵呵一乐,回我四个字“你相信吗”,这确实与我所认识的玉树不相吻合。若说是其夫人“惯”着他,我倒更愿意相信。
玉树每每需要学生帮个忙时,总要站起来说声“麻烦你了”或是“辛苦你们了”。我在一边听着,初始还不习惯,后来听顺了,就觉得都应该向他看齐。
午休时,各班的值班教师须进教室陪护。不想,学生尚未睡着,这二位却已是鼾声如雷,学生没办法,只好恭请他们二位回办公室睡去。从此,他俩就获得了特权,可以在隔壁的办公室里陪着了。
不过,这就苦了在此午休的同仁,这二位的鼾声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看他俩睡得如此香甜,大伙只好忍着,继而干脆批改起了作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