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地处万山丛中,四围群山叠嶂,高耸入云。浩荡的新安江,是徽州与外界连通的大动脉,而星罗棋布的徽州古道,就是遍布全身的大小血管。
每一条盘亘在崇山峻岭间的徽州古道,历经沧桑,都有着许多传奇故事。
今日皖赣边陲休宁县板桥乡,1949年以前属徽州府婺源县管辖。周边高山林立,高湖山、浙岭、大余山、南山、羊角尖,大多为千米以上高峰。正如此,这里成了天然屏障,曾是“国界”(吴国与楚国),也是现如今的省界(安徽与江西)、市界(黄山与上饶)、县界(休宁与婺源)之所在。因此,等级较高的古道,板桥乡就有四条:浙岭、吊石岭、大连岭以及觉岭古道。
觉岭古道,是连接板桥乡凰腾村至婺源县段莘乡官坑村的古道,邻近海拔 1243 米的大余山,1949年前两村均属婺源,来往频繁,古道行人不绝。觉岭古道因海拔 740 米的觉山而得名,长约 15 公里,等级比浙岭古道略低些,宽约1米。临近官坑南坡相对平缓,临近凰腾北坡九里岚培一带相对陡峭,山路崎岖。沿途风光秀丽,林海浩荡,万人源、格马石、古红豆杉、聚胜桥等都充满了神奇。太平天国时期和红军游击战争时期,这里曾发生过多次战斗,留下许多传奇故事。
今天徒步觉岭古道,我们会发现觉岭头至官坑五猖庙这段800多级古道,统一采用长约2米、宽40厘米、厚约10厘米的青石板,蜿蜒有致,行走省力。这是清末民初的徽商程大年独资建造。凰腾是以程姓聚居的村落,千余人口,山多田少,“前世不修,出生徽州,十三十四,往外一丢”,外出学徒、经商。
程大年,清同治七年(1868)正月十三出生,13岁时随村人外出学徒,几经打拼,后在商贸重镇——浙江湖州南浔镇立下脚跟,安身立命,产业逐渐做大,成为古镇上的有名字号。他于民国三十六年(1947)卒于南浔镇,终年79岁。
据程大年的孙女程焕伦回忆,程大年在南浔运河码头边,开了一家“和兴南货店”,以做糕点为主,兼卖各种百货。前店后坊式,规模比较大,仅做糕点的师傅和工人,就有100多人。民国时期,生意十分红火,每年中秋做月饼时,光金华火腿,一个批次就要采购 100 多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公私合营,商号并入国有企业。
程大年之所以修觉岭古道,这跟他妻子有关。程大年妻子汪如好为婺源裔村人。凰腾距裔村为50里山路,其中觉岭古道是必经之路,这30里路山岭陡峭,颇为难行。据程大年外甥詹以良介绍,当年外婆汪如好初嫁过来,每次回娘家,都抱怨古道难走,特别是觉岭头到五猖庙那段,狭窄曲折,更为艰难。在南浔发了财的程大年,本来就有修桥补路的念想,因为这是徽州商人致富后积善行德的传统。同时,对年轻的妻子偏爱有加,乐意为之。
程大年整修觉岭古道,重点修建觉岭头附近。据说当年大米,是4块银元一担(150市斤),而每级石阶建造费用是8角大洋,光这800多级石阶,就花费近 700 多块大洋。加上全程整修,至少也得近千块银元。不仅如此,程大年还牵头将全村破损的石板路修葺一新。
民国十年(1921)冬,特意在觉岭头立青石禁碑,上书:“觉岭向来崎岖,并蒙善士倾囊修整,经公议,该岭两旁栽植松苗,俾行人无颠仆之虞,当夏日炎炎,并获青松之庇荫,愿往来过客保护……”该碑至今依然立在觉岭头。
岁月不居,今日觉岭古道交通之功能,已退出历史舞台,行人寥寥,但仍是户外驴友寻幽探古的徒步打卡地。一代徽商程大年巨资修建觉岭古道,这个乐善好施、修桥补路的“方婆遗风”故事,世代流芳,传承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