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年前那场波澜壮阔的渡江战役中,枪林弹雨的长江上,百万雄师气吞万里如 虎 。 他 们 身后,上万名船工赴死不惜,划桨掌舵运送战士横渡长江;上千万名 群 众 踊 跃 支前,喊出“豁出性命 支 援 解 放军”。人民军队以木帆船突破敌军 军 舰 江 防 天险。宿松县共有2001 名船工驾船1077 艘 投 入 战斗,27 人壮烈牺牲,62 人英勇负伤,305 艘船只受损,牺牲的 27 名船工被追认为革命烈士。日前,笔者前往宿松各地,探寻渡江战役中英雄船工的事迹。
李恒高:一家三人献出宝贵生命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也是渡江战役胜利 72 周年。在渡江战役中,宿松县许岭镇有个家庭,一家三人为了护送解放军渡江,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家人的英勇事迹已被载入史册,永远被宿松人民铭记。”谈起这段历史,从事文史工作30余载的宿松县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主任王皓说道,并从书柜里拿出《中国共产党宿松地方史》等党史资料。
1949年3月27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五军四十四师一三〇团抵达宿松县许家岭。以捕鱼谋生的李恒高,带着弟弟李启高、儿子李全开主动加入渡江船工队,支援解放军,参加渡江战役。他对一三〇团团长李钟玄说:“首长,我们全家将像当年运送新四军打日本侵略者那样,运送你们渡长江,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李恒高全家出动,积极参加渡江船队编队演习。演习中出现了进攻队形不整齐的情况,他向团首长提出建议,按船只吨位大小重新组编船队。李钟玄接受建议,马上付诸实施,果然战斗队形整齐,大大提高了战斗力。
船上要构筑简易的防御工事,李恒高为战士们出谋划策,用麻袋装上黄沙,放在船头,构成掩体;李全开从山上挖来草皮,夯进前仓;李启高把浸湿的棉被披在船舷。一家人与六连的战士们同吃同住,做渡江准备。
4月21日23时20分,由四十四师一三〇团、一三一团一营组成的渡江突击队进入长江引河,李恒高、李启高、李全开参加了突击队,载着六连战士随队前进。
零点时分,一声令下,战斗开始。李恒高、李启高、李全开同驾一条大木船向江南疾驶。船到江心,南岸忽然升起四颗照明弹。国民党军队惊恐万状,发射密集炮火,拦截渡江突击队。炮弹纷飞,水柱冲天。李恒高紧握舵杆,李启高、李全开在前舱奋力摇桨,驾驶船只顶住铺天盖地的巨浪,灵活地穿过炮弹袭击,迅猛前进。接近南岸时,李恒高不幸中弹牺牲,弟弟李启高忙将手中的桨交给了身旁的战士,去掌握哥哥松下的舵杆。他刚拨正船头,便中弹倒下了。腿部受伤却仍奋力摇橹的李全开,立即跑到父亲、叔叔的遗体旁,掌起舵,继续航行。当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腹部时,他仍紧抓舵杆,还大声呼喊邻近船上的船工带着他驾的船一同前进。李全开牺牲时,年仅17岁。
彭福康:血染船舱的船工队长
“彭福康是在渡江战役中牺牲的许岭镇另一位老船工,牺牲时 54 岁,他的家在今许岭镇碎石村堰头组。”王皓说,彭福康烈士的英勇事迹在《中国共产党宿松地方史》中有详细记载。
1949年4月4日,宿松全境解放。中共宿松县委、县政府立即开展了渡江战役支前工作。中国人民解放军二野四兵团第十五军、第十三军的渡江部队一到,立刻组建船工队,搜集渡江船只。自小在风浪中长大的彭福康立即报名参加船工队。
“他不仅自己主动报名参加船工队,还招来亲朋好友100多人,带了60多只船参加船工队。部队首长深受感动,将他们编为一个船队,任命彭福康为队长,授予一面大旗,开往泊湖训练。”王皓说,《中国共产党宿松地方史》中记载了彭福康主动加入船工队并被任命为队长的这段历史。
王皓介绍,水上行船,部队中来自北方的战士多数不习惯,彭福康就手把手地教他们撑篙、摇桨、竖桅、扯帆。4月21日,渡江作战总攻开始。下午,解放军强大炮群对江南开炮。彭福康所带的宿松船队与渡江突击部队一起,在华阳河入江口进入出发位置。23 时 20 分,启航令下,彭福康等人迅速起锚扬帆,船队似离弦利箭向江南疾进。刚近江心,敌人骤以密集炮火攻击,顿时,江面上空打出的照明弹照得如同白昼,水柱冲天,突击队船上的彭福康同两位船工扯满风帆,奋力摇桨,穿插于冲天水柱之间,愈近南岸,枪弹愈密。突然,一阵密集的枪炮打来,彭福康中弹倒下,血染船舱,为人民解放事业壮烈牺牲。
王友山:把生命永远留在了长江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讲过父亲在渡江战役中的事迹,说父亲驾驶的木船是在渡江时中弹沉没的,他的生命永远留在了长江。”现年76岁的王玉兰,是王友山烈士的女儿,父亲牺牲那年,她才4岁。谈起那段往事,老人仍止不住对父亲的怀念之情。
王玉兰说,父亲出生在许岭乡大咀村(今许岭镇宏富村),由于家里穷,他从小就在别人家里当长工。1949年3月,解放军进驻宿松后,走村入户了解船民疾苦,动员船民参加船工队,支援渡江战役,迎接全国解放。在外面做长工的父亲得知后,来不及回家同母亲商量,直接去部队报名加入了船工队。1949年4月21日23时,父亲驾驶木船载着解放军官兵,从华阳渡口出发,行至长江中间,木船被密集的炮弹击中沉没,父亲当场壮烈牺牲。父亲牺牲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宿松县人民政府给她的母亲颁发了《革命烈士证明书》和“光荣烈属”匾额。1957年7月,宿松县发生洪灾,她母亲珍藏在家里的《革命烈士证明书》及当年部队给父亲颁发的《渡江光荣证》都被洪水冲走了,一家人为此伤心不已。
1978年,王玉兰的爱人吴志勇在阅读一本关于渡江战役的史料时,向不识字的妻子口述了这段历史。当吴志勇念到“王友山”的名字时,王玉兰立即说“王友山”就是她的父亲。1983 年11月,民政部为王友山烈士家属补发了《革命烈士证明书》。
王玉兰说,让她遗憾的是,30多年来,她和丈夫多次前往望江县渡江烈士陵园寻找父亲的墓碑均未果。如今,她的母亲和两个哥哥都离开了人世。在她看来,父亲的遗体或许安葬在无名烈士墓里,或许永远留在了长江。现在,对她来说,好好珍藏父亲的《革命烈士证明书》,传承父亲的革命精神,就是对父亲最好的怀念。
胡大兴:渡江战役中的“无名烈士”
在渡江战役中,宿松县下仓镇有两名船工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胡大兴是其中之一,他牺牲时年仅45岁。
胡大兴的儿子胡怀仁今年87岁,从小就住在黄湖边上。“这是民政部于 1983 年追认父亲为革命烈士时颁发的。”得知笔者的来意后,胡怀仁从屋里拿出珍藏了38年的《革命烈士证明书》。
胡怀仁回忆,1949 年 3 月下旬,父亲加入了解放军组建的船工队。期间,他和家人在高岭乡枫林嘴与父亲见了最后一面。4 月初,父亲就一直坚守在望江县华阳镇,一边帮助解放军训练船工,一边做渡江前的准备工作。父亲牺牲的消息,他们是后来才知道的,只知道父亲的遗体安葬在望江县渡江烈士陵园。当时由于牺牲的战士和船工较多,来不及给每个人立碑留名,一直以来,他和姐姐每次去祭拜父亲,都是对着无名烈士墓祭奠。
据了解,望江县渡江烈士陵园建于 1959 年,是为纪念在渡江战役中牺牲的革命先烈而建。陵园内现安放 210 位渡江烈士的骨灰,其中有名烈士 82 位,无名烈士128位。
为护送解放军渡江,宿松船工作出了巨大贡献,他们的英勇事迹成为激励后人的宝贵精神财富。(孙春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