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清,秋月明,又逢一年月儿最圆时。中秋节由上古时代秋夕祭月演变而来。《礼记》中记载:“天子春朝日,秋夕月。”夕月即祭月,意为拜祭月神。
“月到中秋分外明”,每年农历八月十五日,月亮最圆,月色最好,是一年中赏月最佳时。唐代诗人张祜在《中秋月》中赞道:“一年逢好夜,万里见明时。”中秋除祭月外,赏月也是一项重要习俗。
那一轮明净如水的月,与清风为伍,与白云相伴,在人间最美的清秋抵达。皎洁的月光,温柔、静谧、雅致,无论你身在何处,都会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望望天上圆月,谁能不触景生情呢?事实上,赏月咏月古已有之,至唐代颇为盛行,成为风雅之事。古人借用月亮这一意象,抒发思乡之意、旷达之感,寄托美好愿望和无限情愫。如:“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描写了中秋之夜,桂花仿佛从月亮上掉落,香气弥漫月宫也香飘大地,这是多么清幽空灵的意境啊。“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人人皆望月,在家之人思念远方亲人,离乡之人遥想家人,仿佛“秋思”随着月色,一齐洒落人间。“万里无云镜九州,最团圆夜是中秋。”月圆人更圆,将天上的圆月喻为万家团圆、幸福圆满。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李白儿时不识月,我也如此,只觉得月亮像玉盘。随着年龄增长,月亮的形象在我心中逐渐丰满起来。在我眼里,中秋的月,圆润靓丽,剔透晶莹。那一抹清辉如水般流泻在乡间小路上,蓦地有了温度;流泻在桂花上,送来缕缕暗香;流泻在梧桐树上,一叶飘零如翩翩蝴蝶;流泻在荷塘上,枯黄的荷叶有了风骨;流泻在瓦屋上,弥散祥和安宁、团圆温馨气息……
俗话说:“八月十五月正圆,中秋月饼香又甜。”中秋吃月饼又是一大习俗。每逢中秋,脑海中总会浮现儿时过节情景,曾经的质朴、甜蜜触动着内心。在农村老家,晚辈要向长辈“送节”,月饼是少不了的。姑妈提前给爷爷送来月饼,爷爷总让我先尝。月饼中的油似乎渗出油纸,亮光光的,十分诱人。我轻轻打开薄薄的纸,用手掌小心翼翼地兜住月饼,外层的酥皮纷纷掉落。一口下肚,嘴边沾满了酥渣,很是香甜。吃完后,我仰起头,把掌中的酥皮屑全放入嘴里,抹两下嘴,便一溜烟儿地跑出去跟小伙伴玩耍了。
或许因为那时生活艰苦,又或许因为自食其力的传统,我家每年都是自己做月饼,当地人叫“打月饼”。因原料是芝麻和糯米,也称“打糯米粑粑”。
芝麻还未完全成熟就要收,将收割回来的芝麻秆扎成一束束,竖着靠墙晒几天,尔后放在竹匾中边敲边抖,芝麻粒便从荚中陆续落下。我也会帮忙,有时抓几粒芝麻放在嘴里咀嚼,顿时香气四溢。芝麻炒熟后,在石臼中舂成粉状,佐以白砂糖后,即成了馅儿。中秋前夕,母亲和几位邻居聚在一起,和米粉、包馅儿、炕饼,分工明确。她们将包好的饼放进大锅里炕,火太大易焦,火太小熟不透,只能用不大不小的火慢慢炕。过一会儿要给饼逐个翻面,再把锅盖起来闷一下。如此反复,饼的两面渐渐泛起金黄,香味愈来愈浓。待饼一出锅,我咬上一口,外酥里甜,浓郁的芝麻香夹杂丝丝焦香。如今,每年中秋节前,母亲都会从乡下送来她亲手做的月饼,唤醒我记忆中的味道,让我倍感亲切。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在苏轼眼里,吃月饼如同品味圆月,舌尖上的酥饴和澄澈的月光,可抚慰心中的酸楚。而在我眼里,月饼浑圆似月,朴素的外表宛若月亮表面的纹理。月饼又如灿烂的笑靥,充满温情。我们对中秋圆月和月饼的情感,一直流淌于血脉、珍藏于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