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矿山长于矿山 的 我 ,并 没 有 想 到有一天我也会走进矿山 ,成 为 它 的 一 份子 。 高 高 的 井 架 ,蜿蜒 的 轨 道 ,闪 着 晶 光的尾砂……都是矿山子弟的常见之物。我知道那幽深的矿井里蕴藏着芝麻开门式的宝 藏 ,有 着 宝 贵 的 稀有 金 属 ,生 产 着 国 防建 设 必 需 的 工 业 原铜 ,还 有 一 代 又 一 代的矿工在延续着愚公移山的拼搏精神。
我是矿工子弟,在父辈的矿山情结中长大,直到我大学毕业选择职业的时候,才通过爷爷和父亲的现身说法,第一次对矿山有了全面深入的了解。
那是一个让我心情极度郁闷的傍晚,几封 求 职 信 都 石 沉 大海。我半倚半靠在电脑桌前,翻检着本市的人才市场招聘信息,苦思冥想着给哪家单位投递简历。
母亲系着花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晚餐,父亲哼着小曲、踩着饭点推 门 进 屋 ,他 发 型 飘逸,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哪里有一点矿工的朴实和低调?我滑动坐椅,忍不住伸头调侃他几句:“哎,我说廖凯同志,能不能有个矿工样?”父亲听后哈哈大笑,双臂扬起、略一停顿 ,一 个 潇 洒 的 侧 转身,模仿着迈克·杰克逊的经典造型,边跳边唱起歌来:“我们是有色的脊梁,求实创新,合作自强……”“来矿山呀,我代表亚洲第一矿山欢迎您!”父亲神采奕奕,满眼放光。
老实说,逛人才市场这么久,我还真没考虑去矿山工作。“不许去,咱家已经 有 两 代 矿 工 了 ,够了!”相谈甚欢的我们谁也没有留意走进来的爷爷——廖承志同志。“爸,为什么呀,三代 矿 工 又 有 什 么 不好?”一脸懵圈的父亲还想再争辩几句。“你看看我这腿,再瞧瞧我的肺,你就知道为什么了。”老爷子就这么吼了一嗓子,脸色绯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
年逾八十的爷爷是铜陵有色金属集团冬瓜山铜矿的第一代老矿工。那时候,矿山条件简陋,环境艰苦。作为一名退伍老兵,爷爷响应号召,投身矿山建 设 ,狮 子 山 上 打 竖井 ,肩 挑 手 提 着 干 事业,深井下挖宝藏……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什么样的罪都受过。他的腿就是在一次矿难中 遭 受 挤 压 而 骨 折的。四十多年的井下作业,还让他患上了矽肺病。气压一低,话一多,气息就跟不上肺的工作节奏。“爸,你说的那都是 哪 一 年 的 老 黄 历了?”爷爷的忆苦还没有结束,父亲就急不可待地思起甜来。
现在的东山之上,矗立着的是全新的现代化 亚 洲 第 一 矿 山 。上 班 时 ,矿 工 们 乘 双层 罐 笼 到 达 千 米 井下 ,大 巷 道 宛 如 高 速公 路 一 样 明 亮 平 坦 ,畅通无阻。全方位铺设 的 通 讯 设 备 ,让 打电 话 、发 微 信 的 信 号一点不比地表差。为了缓解职工工作压力和疲劳,还配备有“井下 餐 厅 ”“ 井 下 党 校 ”“井下文化驿站”“井下避难硐室”等休息活动场所。采场工作面使用的都是无轨凿岩台车、颚式破碎机、大型无 轨 设 备 铲 运 机 ,打眼、采矿、出矿这一系列工序都是采用机械化 标 准 作 业 ,日 产 矿量达 1 万 3 千吨,创造的是历史新高。而矿区配备的员工食堂和员工浴室让矿工们轻轻 松 松 上 班 去 ,一 身清 爽 下 班 来 ,再 不 是灰头土脸的旧模样。
听完父亲的描述,我 有 些 心 动 ,爷 爷 却有 些 不 相 信 。 隔 日 ,父亲在千米井下上班的时候给爷爷打了个视 频 电 话 ,用 镜 头 带他参观了他曾经战斗过 、工 作 过 的 地 方 。父亲的讲解让爷爷悬着 的 心 放 了 下 来 ,他不停地感慨着时代的变迁、矿山的变化,默许了我成为第三代矿工的事情。
转眼间,我入职矿山已经半年有余。经过培训、考试、结业等三 级 教 育 ,我 走 上 了卷 扬 工 的 工 作 岗 位 。每 当 我 坐 上 操 作 台 ,手 握 操 纵 杆 ,精 神 就会 高 度 集 中 ,有 条 不紊 地 按 规 升 降 罐 笼 。一想到罐笼的安全系着 矿 工 的 生 命 安 全 ,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就激荡在胸。
作为一名现代化矿山的职工,我骄傲;能够在世界500强的企业里工作,我自豪;在每一个朝阳四溢的日子里,罐笼在我的操控中平稳地上上下下,为千米井下输送着必要的生产物资,迎来送往着上班与下班的工友,我快乐;分享着集团公司上市的利好福利,我幸福。
爷爷响应国家号召,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 ;父 亲 继 承 矿 山 事业,扎根千米井下奉献热血青春;我则是当代大学生的代表,为现代化新型矿山注入新鲜的血液与力量。
(李梅)(该文获征文活动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