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月色明亮。如银的光芒,柔和地洒进卧室,似梦非幻的意境,轻柔而美妙。惯于早睡早起,然流光溢彩的小城,玩兴正浓,不像夏的繁燥与溽热,秋的舒缓与闲适,总是落在惬意的轻盈上、笑声中。
仰头凝月,圆盘轮廓,清晰分明。儿时故乡的童谣《月亮粑粑》,又油然响起:“月亮月亮粑粑,里面躲个妈妈;妈妈出来梳头,里面躲个黄牛;黄牛出来饮水,里面躲个小鬼;小鬼出来上灯,里面躲个先生;先生出来放学,里面躲个麻雀;麻雀出来生蛋,不够先生一口干。”排比感的语句,诙谐的对仗,语调亲切本朴,画面栩栩如生,宛如美丽的童话,渲染在眼前。那时,神秘的月亮,令人非非想。
少年时代,一首经典老歌《月亮走我也走》,染红了我的心头。村口、桥头,云追月、风吹柳,小河静悄悄,几个经典的符号,几笔自然的白描,一幅原生态的乡村图景,复原了我童年的慢时光;纯情的女子,送别心爱参军的男子,一程又一程,依依地不舍离去。尚口的歌词、悠扬的曲调,哼哼就挂上嘴边,听进了心里。年轻时不懂得其中大义,心里老想着:人长着脚能走,圆圆的月亮怎么也能行走呢。跑到了村口,跑到了小桥,果然月亮撵着我走,拐弯折返,它亦是如影随形;跑到了宽阔的打谷场,绕着圈快走或小跑,月亮也加快了速度,你再使劲,始终也丢不开它。它,仿佛有着灵性也很调皮,又像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时刻照亮着你前方的山高水远。我好奇,问母亲。母亲说:“傻孩子,月亮从东方升起、西边落下,离我们十万八千里,你再怎么走,它依然远远地挂在天空,笼罩着一切,当然一直跟着你了。”原来,母亲也似这轮月亮,无论四季冷暖,她永远在我的身旁,滋养着我,呵护着我。
长大后,听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甜蜜的歌喉、舒缓的曲调、动人的情愫,一轮素月,洁白无瑕。高中学地理,明白了月亦有阴晴圆缺,三十余日一个轮回。阴历初七八的月牙儿,叫上弦月;阴历二十二三缺损的月,叫下弦月;阴历十五六圆圆的月,叫满月。母亲告诉我,我恰好生于“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时候,圆圆满满的日子啊。外地上大学,渐渐明白了“月是故乡明”的其中情结。生于斯长于斯,家乡的一草一木,浸透心底、渗入血脉,妈妈的味道、母亲的慈爱,像这明亮的月色,柔和而温馨。无论你走得坎坷抑或是顺利,母亲就是一轮明月,时刻照亮我前行的方向,激励我不断地奔跑。受挫时,鼓励的话语,如涓涓细流;骄傲时,温馨的提醒,如习习春风。
母亲走了,已十余载,仿佛故乡的月亮走了。又好像被我带进了小城,装进了心里,如若此时的明月,慈爱地凝望着我、抚摸着我,母亲依然在我的身边。也想念故乡的山水草木,还有那袅袅的炊烟、斑驳的老屋、柿红的篱笆园和耕耘的老黄牛,画面依然是那么的清晰与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