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场上的“夜宴”

2020年3月18日傍晚，凛冽的寒风呼啸着，飞舞并盘旋在露采工区的上空。江成恰好完成了一辆运矿卡车货箱的焊制工作，他收拾好工具，跟师傅崔董香顶着寒风，落步踏在黑黢黢的山路上。此刻，他们正并肩走在下班的路上。
      这里是铜陵市新桥矿露采工区，铆焊班年轻焊工江成加完班，他把师傅崔董香送回了家，自己才疲惫地回到家。
      江成早早上了床，沉沉睡去。梦里，雪花纷飞。忽然，一束刺目的手电光破门而入，下一秒，耳边响起工段长肖立军的声音：“小江，快起吧，山体滑坡，砸坏了电铲，快！快！快！”
      江成立即赶到采场。天空中雪花纷飞，诺大的采场只有江成孤单一人。他顾不得多想，立刻投入工作，焊接电铲损坏部分。山中一片寂静，焊花映照着雪花，交替飘落，飒飒有声……
       三小时后，江成觉着小腿无力，腰膝酸软。摘去电焊面具，深夜的采场无比空旷。江成站立着，正感觉一丝凄凉，却突然看到了师傅的身影。
师傅崔董香来了，但她不是来帮忙干活的，而是来敲他脑袋的：“瞧瞧，这就你的活？重焊！”师傅把江成的脑袋敲得梆梆响，口中数落着，让他返工。其实，江成真没偷懒，只是连续加班太辛苦，焊接处时有气孔。他不满地嘟哝道：“又不是焊锅炉，这日本铲铁家伙，要的就是牢固，气孔怕啥？这冰天雪地大半夜的，您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哩。”
      他以为师傅没听见嘟哝，但江成看见崔董香跳脚并拂袖而去了。于是，江成不敢再说话，埋头苦干起来。最终，近5个小时的工作量，竟然不到3个小时就完成了。江成不解地用手去摸对面的焊疤，依次敲开焊疤表皮，竟发现那都是师傅的手笔。放眼望去，师傅的工程与自己的焊接相逢在排风口，那可是江成两倍的工作量！
      崔董香是有风湿病的，她的膝盖不能长时间下蹲，尤其在这山中寒夜。当江成在甲板处找到她时，她的膝盖已肿得无法站立了。江成执意要背师傅去医务室，崔董香却坚决地说：“别管我，你得把你之前的活，全部返工！”这也太不近人情了！但江成还是执拗地把崔董香驮到背上：“您放心，送您过去，我立马回来返工！”
       不过，江成并没能立马回去返工。工区医生说，崔董香这腿得上医院。但大雪封山，车辆难行，于是，江成再次驮上师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医院走。不过他没敢逗留，到了医院就立马撤退，回去返工了。
       江成将之前的焊接逐一割除，返工重焊。饥寒交迫和劳累使他对师傅暗生埋怨，并自怜起来。忽然，一股子酒菜香味儿随风飘来。没错，是师傅崔董香又回来了！江成看到她爬上了高高的电铲顶棚，距他三米开外摆开了酒菜。江成见此情形饿意顿消，他跑过去，推搡着崔董香，没大没小道：“谁让你回来的？不要腿了？我可不再背你了！”
      崔董香并没理会他的无礼，她推开江成，竟又蹲下身干起活来。师徒俩一番唇枪舌剑，最终达成共识：师傅帮徒弟干活，徒弟帮师傅消灭酒菜。原来，崔董香很清楚江成的工作量，也知道他又累又饿，于是，在医院处理好双腿后，她搭乘大夜班客车返回工区，刚好赶上大夜班饭点，她在工区食堂打了几个菜，又上小超市买了一些豆干、花生和酒，热热乎乎地端到了电铲顶棚。
      于是，在这个寒夜，在无垠苍穹下的采场上，师徒二人开始了一场别具意义的“夜宴”…… （铜陵市新桥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