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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6
报刊:安徽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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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园里的DNA

   期次:第7988期   作者:□胡锋

农村老宅门前,有一块二分多地的菜园。在父母的打理下,像一个爱的发电厂,源源不断地给子女们输送着绿色的能量。

菜园四季都是绿的,即便是白雪给菜园美了容、化了妆,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冬装里包裹着的依然是绿油油的蒜苗。齐腰中间裹上稻草的大白菜,还有黑里透着黄的乌心白。尤其是冬季,落雪之前,父母总是把白菜盖上稻草,就像小时候给我们掖上被子一样,生怕冻了、着凉了。父母的爱默默地长在菜园里,从未间断。父母知道,这几分地的菜园,一头连着对土地的爱,一头连着对子女的爱。每当我们姊妹几个回家,车后备箱里直到塞不下为止。他们把对子女的爱植入每一个辣椒,每一株蒜苗,每一根黄瓜,每一把豆角。他们用双手抚摸着菜园的那一片绿,每一片绿又带着父母的体温走进孩子的胃,孩子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抱在怀里,扛在肩上,顶过头顶,在菜园里可以实现,那是另一种爱的延续。

那一垄垄香葱,那一畦畦韭菜,那一排排蒜苗,好像能听懂父母的语言,整齐地站在田间地头,像个听话的孩子,偶尔在风的鼓励下,不时地向主人打招呼。弯下头,低下腰,用实际行动感谢主人的照料,而父亲好像也能够听懂他们的语言,什么时候该浇水了,什么时候该施肥了,什么时候该除草了?从来没有耽误过。有时我想,是不是他们相望的瞬间告诉对方的。还是夜晚,庄稼禾苗与父亲夜夜私语,生怕吵醒了来家的孩子们。

一个周六的午后,我站在菜园中间,松软的园地,满目葱绿,和着泥土的香味,好惬意。阳光在我身上抚摸,就像儿时父亲为我洗澡一样,抚摸过我的每一寸肌肤。虽然我不再好意思躺在父母的怀里,却可以任意地走在菜园里,那每一粒土,父母亲都不止一次抚摸过,那里有他们留下的 DNA。父母天天温暖的土地,更温暖着站在菜园里的我。每一个成年人估计心里都不愿渐渐长大。而此时的我,就是想站在这块菜地上,静静地感受着每一份温柔的时光,久久地不愿意离开。

季节在时光老人键盘的触动下不停地切换着,不管雨露风霜,还是春光明媚,父母用四季变换的蔬菜,变换成父母爱的菜谱,用一双双勤劳的手把爱递到了孩子们的饭碗里。我不止一次地动员父母来城里,不管怎么说,父母最多来小住几日,不是待着嫌急,就是担心园里的瓜呀菜呀的,始终舍不得老家。弟弟妹妹也跟着劝,也没有什么效果。城里没有闲地,更没有菜园。我们兄妹几个只好一次次地回家,每次回家都能在菜园里看到忙碌的父母。撸起袖子,打打下手,在菜园里听他们讲讲东家长西家短。毕竟多陪他一分钟,多陪她说会话,多陪她吃一顿饭,也是我们浅浅的孝敬。

他们把对孩子的爱一次次地批发到后备箱里,那一颗颗蔬菜离开泥土,从园地里启程,就像我们小时学会走路一样,离开父母的怀抱,脱离父母的掌心。虽然离手,却是一份成长的欣喜,更是一份成熟的期盼。有阳光的地方就有温暖,有绿色的地方就有希望,父母将温暖和希望打包,一捆一捆地,一垄一垄地,一畦一畦地,连同他们的DNA通过绿色的菜园再一次流入子女的血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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