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盼望

进入冬月，对雪的盼望日甚一日。

如果温度降至冰点以下，天气再阴沉一些，就会有意无意地刷着手机里关于降雪预报的讯息，来自媒体的大数据也说明了这一点，那些关于降雪的消息总能赢得不错的阅读量。

其实，身处长江以南的人盼望的雪在习惯了朔风四起的北方人看来，连“小雪”都算不上。并且下雪往往会带来寒冷、道路湿滑等烦心事。

然而，还是盼着下雪。最近，温度开始了新一轮的下降，淅淅沥沥的冬雨飘飘洒洒，带着对雪的盼望和夜一起进入了酣眠。

早晨起来，突然发现从窗户透出一阵白。下雪了？然而不是，楼下那株几天前还风姿绰约的乌桕树在昨夜的风雨中脱尽了斑斓的彩衣，留下一头白花花的籽粒混淆了视线。

中午细雨又开始飘飞，于是对雪开始了新一轮的盼望。

内心，为什么会盼雪？在童年的记忆里，雪是快乐的源泉。堆雪人、打雪仗……这些其实还只是表面，雪的到来更多地意味着寒假、意味着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春节的到来。关于雪的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在上高中时。也是一个冬月，一个彤云密布的下午，课上到一半，突然窗边有同学喊了一声：“下雪了！”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起来，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放下粉笔，推了推眼镜，说道：“好！老夫聊发少年狂！下课，和我去打雪仗！”教室里欢声一片，同学们兴奋地向教室外跑去，隔壁班的老师也纷纷打开门，很快，操场上到处是欢声笑语。

那时老师还是满头乌发，不过人到中年而已，“老夫”当然是自谦了。岁月如梭，如今我也到了可以称作“老夫”的年龄，读了不少关于雪的文学作品，对雪的盼望也开始理性起来。

文学作品中，将雪写得最好的我认为是《水浒传》，其中，《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则是将雪写得最有灵性的章节。尤其是读到在大雪中身着白布衫、提枪无处可去的林冲，我无法想象如果不是漫天大雪，还有什么样的场景能安放下空有一身好本事的林冲那泼天的冤情？《世说新语·咏雪》中对雪的形象做了比拟，并且作出了评价。“大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其实，雪开始降时，往往是从“冰豆子”开始的，这倒确实像撒盐空中——当然这里的盐是颗粒状的粗盐。鲁迅先生的《雪》写出了另一种味道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这是斗士的雪或者说是雪的斗士。

夜灯下，雪花终于开始飘飞。在盼望的过程里，那些关于雪的记忆再次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