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中,城市不仅仅是一幅由建筑勾勒的静态画卷,它更像是一部由声音交织的动态交响乐。建筑是城市的五官,而声音,则是城市的灵魂。我钟爱那些韵味十足的街道,更倾心于那些充满魅力的声音。我的小城,节奏悠闲,宛如缓缓流淌的青通河,其潺潺之声,无法掩盖两岸风雨的轻抚,校园里朗朗的读书声,南门街上百业的吆喝声,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小贩叫卖声——这一切构成了小城独有的夏的日常乐章。
大清早的还在睡梦中,“北方大馒头,老面馒头”,浓浓的外乡口音从巷口传来。那是北方人到山清水秀的南方谋生,勤劳的他们起早摸黑,走街串巷,叫卖他们的“绝活”——“老面馒头”,那馒头松软有筋道,买的人多。巷子的那一头又响起“卖发糕”“卖粽子”的本地口音,背街小巷热闹起来了。
一天早上,一位卖发糕的老妇,约莫70开外,虽然两鬓如霜,但慈眉善目,精神矍铄。隔壁徐老问她:“发糕好不好吃?”她毫不犹豫且坚决地说:“不好吃!”说得大家都怔在哪里,旋即,她又笑开了,说:“我讲好吃,不算,要你老说好吃,那才叫好吃,你吃吃看,包好吃。”笑声围绕着发糕车跑到巷子的上空。那个早上,左邻右舍都在吃发糕,咀嚼着小老太太的幽默和开心。
一次,远远的叫卖声响了起来,但什么也听不清,大约是卖豆腐之类的。索性就等着车子过来,原来是用方言很押韵地喊:“老豆腐、水豆腐、豆腐干。”小城南片特有的方言,终于听清了。听了,就买了。
小城中,还有一位被大家亲切称呼为“卖菜翁”的老爷爷,他的“嗯,卖菜呀”洪亮而充满力量,是他标志性的吆喝。老爷爷的板车换了又换,头发从黑变白,但他的吆喝声始终洪亮,从嗓子里喊出,也从扩音器里传出,成为小城的一部分。
“锵剪子菜刀啊!”这个声音经常回响在小巷深处。吆喝的声音从洪亮到沧桑,吆喝的人从骑自行车,到推自行车,从硬朗的身躯到拱起的驼背。只要有人磨刀,他总是卑微地磨着,认真地磨着,岁月在磨刀石的“嚯嚯”中溜走。“小百货,样样有”喇叭声里传来地地道道的老“青普”,电动车改装的游动的“商铺”上,满车的商品,也满载着生活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流转,小城的叫卖声越来越大,但其中包含的不只是声音的响亮,更有生活的浓厚情感与希望。无论是回收旧物的三轮货车,还是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或是早市上的繁忙与喧嚣,这些声音都与小城的每一砖一瓦紧密相连,共同编织出一幅生动的城市图景。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声音,或是一曲悠扬的国乐,或是叩击灵魂的鼓点,或是恢弘大气的交响,或是掷地有声的摇滚,或是炫丽紧凑的电子乐,或是绵柔含蓄的纯音乐……倾听小城之音,你就能大概地了解这座城。
“列车前方到站,九华山站”。高铁在飞驰,远远听到车轮和钢轨碰撞的声音。我知道,我的小城声音越来越多,小城也在越变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