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工人日报社

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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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秋来满眼红

   期次:第8418期   作者:□汪红兴

清晨,撷一缕秋风,沐一身朝辉,轻轻地上路,去探望喜欢的山村,就像孩儿探望年迈的母亲,去领略那山村风情。

爬了一道高高的云岭,峰回路转,豁然开朗。粉墙黛瓦马头墙,倏地冒出来。山村像是襁褓中的婴儿,静静地躺在青山绿水摇篮中,温馨舒适。

远处,乳白色的山岚,在漫山的竹海间起舞、旋转、腾飞,像是给山村披上了裙袂,神采飞扬。

步入村中,只见柴垛上、竹架上、篱笆墙上,一个个圆形竹匾或大或小,或新或旧,随意地摆放着,匾内摊晒着红红的辣椒、红豆,夹杂着绿豆、黄豆;竹竿上挂着金黄的玉米穗,一串串挤挤挨挨。

浅浅的小溪畔,紫薇花还红着呢,红辣椒浸没在水中,村妇们不断地淘洗着,欢声笑语不断。

今年,山里的辣椒还是丰产的。庭院中,乡村女人在木制案板上切辣椒,面前渐渐堆满了,用手轻轻一推,就撒在竹簟里,再用古老的谷钯悠悠地摊开,让那辣椒接受阳光的亲吻。

这样的场景多么熟悉!小时候,我们村不也这样吗?

山村的人,以前大多干体力活,上山伐木,下田耕地,一身的汗,久了凝成白花花的一层,体能消耗大,吃菜口味偏咸偏油,这就成了徽菜的底色,红辣椒是首选。

山地不干不湿,黄色岩土带酸性,最宜种辣椒。长出的辣椒个不大,但皮肉厚实松脆,辣中带鲜,腌制起来口感也好。

乡村百姓的日子,鲜有臭鳜鱼和毛豆腐。最受欢迎的,就是辣椒炒肉。这肉必是火腿肉,晒干的火腿,经过梅雨季节的“腐败”,表面有层淡淡的黄色霉点。入了伏,把那火腿拿到山溪里洗净,在烈日下暴晒两天,那油滋滋地冒出,锯成几大块,再切成片片晶莹、半白半红的火腿片,清香扑鼻,配上山里的红辣椒,在铁锅里,在熊熊柴火夹攻下,简单翻炒两下,添些料酒、大蒜,红是红,白是白,色香味俱全,简直是山中一绝。

当然,这辣椒炒肉,以前是难得吃到,只有亲朋好友上门或者节日里,才可打打牙祭。如今倒是有钱吃了,但那纯正的食材,却是难觅了。

地里的辣椒红了,点亮了村民们的希望。一篮篮地采回来,小山似地堆在厅堂前。把红艳艳的辣椒切成片,用大小竹匾晒着,密密匝匝,随意地摆放在房前屋后的柴垛上、竹架上、低矮的围墙上,一家连着一家,连成一片。还有的农家,索性搬出那又长又宽的竹簟,把辣椒晾晒在上面,整个院子都红了。

腌制时,同样先切成片,或用刀剁成碎末,加入大蒜,再砌到口小的瓷缸中,按照 10:1 比例,一层层地撒入白花花的盐,一直砌到缸口,用箬叶封口,再用石头压紧压实。将那缸挪到角落阴凉处不见光。等到春节,人们吃了大鱼大肉,满嘴油腻之时,一碗红辣椒隆重登场,大家争先恐后地塞入嘴中,大快朵颐,好不快意。

磨辣酱,是在石磨上磨,用勺子舀起碎椒,堆放在磨盘上方的圆孔旁,上面吊个小竹筒,用一根细细的管子滴水。随着磨盘不停地转动,那碎椒就旋进孔中,不一会,糊状的辣酱就从磨槽里汩汩滑出,顺着磨圈缓缓地移动,渐渐地滑到磨口,滚落到木桶里。

做辣酱,磨仅仅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晒。新鲜的辣酱盛放在钵子里,不能太满,加入盐,辣酱要膨胀,稍不注意就会溢出。之后,每天要搬到烈日下暴晒,晒个七七四十九天。晒得辣酱越来越少,似乎要出油才罢休。为确保辣酱鲜味,晒好前要让辣酱打两夜露水,这样味道才纯正。密封前,将热菜油冷却后,浇在封口处。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溪水潺潺,家家户户门前,处处红艳艳一片,与粉墙黛瓦马头墙形成了鲜明对比,温暖而充满希望。从高处俯瞰,那一块块的红色形状各异,令人赏心悦目。还有村边那些高大的乌桕树、枫树,在飒飒的秋风秋雨中,渐渐地红了,先是星星点点,进而全面开花,幻化成一片红色的海洋。清晨烟岚缥缈,如梦如幻,引来了摄影爱好者追光逐影,和村民聊天拉家常。那红红的辣椒,映红了我们的脸庞,似乎在熊熊燃烧,映红了整个山村的天空。

秋日里,袅袅的炊烟升起来了,满天的霞光映红了山川,红红的辣椒映红了村庄。这绝美的徽州景色,焉能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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