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庐江虎凹,只需一眼。
环凹皆山,茶园遍布,树木丰茂,花草成片,流水潺湲。雅致精美的民宿依山而建,错落有致,一层层、一间间、一幢幢,既保留乡野的古朴,又融入城市的时尚。古典与现代、新生与老派,自然美、诗意美,巧妙地合为一体。恍惚间,以为自己误入千年以前陶公的世外桃源。
整座山谷几乎腾出了所有的空间,喊出居家的小伙伴,欢迎我们的到来。果不其然,三三两两的鸟儿清清嗓子,声音被雨水淋湿,也不管不顾,嬉戏歌唱;草丛里的秋虫,正在练声,听到召唤,曲高和鸣;几条溪流也没闲着,有的欢快,有的羞涩,时而缓慢,时而奔放。
夜宿虎凹,雨声、水声、虫鸣、花语,声声入耳。这雨,从黄陂湖,到川藏线,一路追到虎凹,它和我一样,欣然见到,或听到,兆河、西河、青帘河、杭埠河、曹王河、冶父山、东顾山、寨基山、岱鳌山……这些名字,从深沉的泥土里长出来,坚韧、温厚、博大、通达,粲然盛开在这片古老又充满生机的土地上。
说来神奇,雨来到虎凹,收起白天的率直和狂放,学起门前溪流的温婉,声声慢、悠悠然,滴滴答答,轻柔地敲着落地窗。水声不远,是一汪清泓,浓密的水草围成一圈,依着小小的木桥。秋虫唧唧,只闻其声,未见其影,给这静谧的夜晚,弹奏一首小夜曲。偶尔山谷里传来一声长叫,大概是一只鸟被夜雨惊飞了。
一把将自己扔进这沉沉夜色,枕雨而眠。虎凹一夜,抵十年尘梦。
唤醒梦中人的,是山林间的鸟。鸣声清脆,水洗过一般明澈、透亮。天空、地面,以及空气,也被一夜秋雨清洗得一尘不染。撑着雨伞,拾级而下,青石路边的月季花形似一颗颗棒棒糖,开放得热烈而明媚,悬挂在枝叶花瓣上的雨珠,叶子抱不住它们,就滑落下来,一滴滴,时而急快,时而散慢。
山路千回百转,曲径通幽处,云雾弥漫。径直向上走,漫山遍野的茶园,修葺一新的草坪,繁茂挺拔的古树,一一问好。那些叫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想必是等待多时,等侯有心人来访。它们有药性、有心性、有品性,独立于山野,气质绝佳。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山顶的一花一草一木,在雨水的亲吻下,温润清新。前方山脚下,布局精巧的虎凹民宿群,像被大山拥入怀中的婴孩般宁静安详。身后,是大大小小的村庄,红瓦白墙,安然地躺在山坳之间。蜿蜒曲折的山路一直延伸,伸到每一个村口,伸进一座又一座山,伸向无尽的远方。
转角处,又见戴草帽者。他们或蹲、或弓、或立、或锄、或捡、或剪,修整茶园,清理杂草。一位大叔直起腰,点上烟,凝望着大山深处,身后虎凹,是割舍不下的牵挂。旧貌、新颜、蜕变、重生,他们是见证者,更是亲历者。深邃的目光里,我读到很多,艰辛、汗水、欣慰、向往……这一切,雨都看在眼里。
风,从这里起笔;雨,在这里行文。雨中虎凹,百读不厌,醇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