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月的诗笺中,潮泉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着独特的光芒。这个春天,我踏上了探寻潮泉的旅程。
车窗外,春日的气息如灵动的画笔,肆意挥洒。乡间道旁,大片的油菜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涌起层层花浪。车一路向山的深处驰去,“一望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越往山里走,烟村尤显寂静空落。农家门前的天竺,经霜的叶片、红红的株果,“汪汪”犬吠,几只鸡仔,摇摆的鸭子,潺潺的溪水,给寂静的山村增添生机和活力。
从东山湖往上游去,经下潮水、上潮水,溯溪而上。溪水在古树杂木间时急时缓地流淌着,林荫下的风还带着凉意,路被藤蔓杂草覆盖,踩着松软的枯枝败叶,像翻开曾经的日记,在往事的气息里,潮水冲到了脚下。
潮水冲又名龙王潭,以一日三潮的涌泉而得名,潮涌时在子时与午时,故名“子午山潮”,又名“潮泉”“间歇泉”。清代周赟《子午山潮》曰:“青阳山国万山中,山中有海与海同。子午两潮皆应月,始知山与东海通。”“子午山潮”成为青阳古十景之一。
巨岩下有一水潭,水面不过三平方米,泉眼在岩壁之下。此刻,潭面水平如镜、波澜不惊。但这里却是一个丰富的微世界:岩壁上方几根藤蔓倒悬,略显潦草;泉眼四周,恋石苔藓覆在石块上,顶芽挂满晶莹的小水珠;细微摆动的水草在清刷岁月留下的痕迹;几尾小虾活跃在清冷的泉水里,宁静而知足。阳光照过来,水潭里光影游离,奇幻斑斓,绿野仙踪扑面而来。
我们到达时不到 11 点,盯着泉水,忍不住喃喃细语:“泉啊,世间美好,如约而至,希望我们美丽有约哦。”话音未落,原本平静的潭面竟然起了微澜,水位也在上涨,紧接着水波相继涌出,一层一层往外送,水花泛起,拍打着岩石上的苔藓。我激动地跳起来,世间美好,真的如约而至!紧接着,水势渐大,水声渐响,一咕嘟、一咕嘟,好像巨岩下积攒了太多的能量,正在饱满地释放。“两个泉眼!”我再次跳起来。泉水自两孔喷涌而出,腾波鼓浪,好似两朵晶莹剔透的牡丹花,又像两条灵气十足的“银龙”奔腾而来,潭水疾速流淌越过水面卧石,“叮咚叮咚”跌落溪床。数分钟后,泉花在美丽的瞬间收拢花瓣,水势渐弱,水声渐小,泉眼复归如初,苔藓、水草在急速摇摆中恢复静息,山谷一片幽静。
潮泉没有万斛之珠,而是以腾波鼓浪的三沸,守着一朵花,由外而内,一层一层,直至花蕊全部舒展。两个泉眼似一对情侣,他们的爱如春天的山野般清澈明净。在这方寸安详之地,听泉吟泉歌,潮湿的心风光旖旎。
回程,遇一农妇,问:“来看泉啊?”“是的。”“每天看泉的人很多哦。”“今天就我们。”走过几步,她转头又问:“看到了没有。”“看到了。”“看到就好,许多人跑好几次,都看不到的。”她边走边说,竹篮里满是翠绿的青韭、野菜,苍老的容颜映着一篮子的春光。
泉出山坎,水至清深。潮泉,积聚成溪;溪流,汇集成河,一路潺潺,流过山岗,流过草地,也流过静静的村庄。泉的梦滋养着村人的梦,梦里,有人世沧桑,有乡村过往,还有乡愁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