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柿子树上挂的“红灯笼”,蒲篮里切成片晾晒的“红糕点”,地上摆放的“红果果”,窗台上趴着的一溜溜“红串串”,把院子映得通红。
婆妈坐在台阶下削柿子皮,一袋袋的柿子围在她脚边。或许是听到动静,她扭头举起一个削好皮的柿子:“伢,今年兴晒柿子饼,我也晒点给你吃。”“好咧,今年的柿子这么多!”我走下台阶。“老屋院里还多得很呢。你问问你那些朋友,可有要的,让他们来拿。”婆妈把削好皮的柿子摆进筛子。一圈圈圆溜溜的柿子,泛着馋人的光,引得人莫名地想靠近。“接着!”隔壁三奶家院子里,孩儿们正在树上扑腾。站在树上扔柿子的,仰头在树下接柿子的,骑在枝杈上钩柿子的,往家里传送柿子的,好不热闹。
我蹲在一堆柿子间,摸摸这个,摁摁那个。“咦?这个有点软了。”
“有软的,给你留着呢。那扶手上,不是么。摘的时候就怕给它弄化掉了,连枝子一起折下来。”
一枝上连着五个柿子,有两个红些的软了。连蒂扭下一个大的递给婆妈,她说早吃过了,这是专门留给我的。扯掉蒂把子,水汪汪的柿瓤接受秋阳的问候,回递出糯糯的光泽,让我忍不住,赶紧掰开了“哧溜”上一口。甜滋滋的,味蕾不免兴奋起来,想一路吸下去。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脚边蹭,原来是家里的小黑,一只两个多月大的小狗。我撕下半边皮,扔到搭了蒲篮的晒架下。小黑立马蹦起来接住,然后嘴脚合作,擀饺子皮似的,均匀旋转着柿子皮舔食;舔食完边缘一圈,又舔食里面一圈,确认无汁后,小黑把皮叼回桂花树下;拿眼直视我,眼馋馋的,含着一汪炽热。见我没有再给的意思,就抖动一身黑毛,后仰耳朵,摇尾巴围着我打转,后来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眼巴巴地盯着我。
我有意逗它,故意不理,把吃剩的皮卷了放到桂花树杈上。它蹦了一会,够不着,生气似的翘着尾巴,蹬着后腿咻咻地走出了院子。它摇尾巴对着院门呆站一会,突然冲入鸡群,引起鸡群一阵慌乱,然后又扭着小屁股若无其事地跑开。“柿叶铺庭红颗秋”。没有多少柿子在秋季把青葱高高挂在枝头,也没有多少人能在该成熟的年龄,还保持年幼时青涩的孩子气。成熟,是秋季该有的样子。但是,成熟不代表没有玲珑剔透、活蹦乱跳的气息。
秋渐深,色更浓,时光不等人。赶紧趁柿子正红的季节,活动活动筋骨,到山间去赏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