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还在做教师,每年高考,教育局都会抽调我们去当监考老师,吃住在县招待所,吃饭时十人一桌,坐齐上菜,每顿必有一道菜——粉蒸肉,香味扑鼻,咸淡适中,满满的一大盆上桌,每次都能吃个底朝天。多年过去,招待所几易其主,但这道菜一直是保留菜品。每每忆起,都口舌生津。
粉蒸肉在我的故乡是一道家常菜,其味道取决于蒸肉粉的质量。记得小时候,家家都自己做蒸肉粉,大多数人家都有一个直径三十公分大小的小石磨,用来磨米粉、豆酱、豆浆等。
做蒸肉粉有两道重要步骤,炒米和磨粉。首先是炒米。精选上等的籼米,配以八角、茴香、桂皮、花椒等,放入锅内,点火翻炒,直至香味四溢,籼米泛黄,熄火出锅。其次是磨粉。放一些晾冷的炒米在磨盘上,在石磨漏口处用盆子接好,随着磨盘的转动,转一圈,推一点炒米进入入口,再转再推,直至磨完。在石磨有节奏的“呼哧呼哧”声中,喷香细腻的米粉缓缓流出漏口,进入盆子,这就是蒸肉粉。用密封的器皿装好,防止香气外溢。
蒸肉时,把上好的五花肉切成小块,加入少许盐、酱油、白糖、料酒,腌制半小时左右,再放入蒸肉粉搅拌均匀,放置十几分钟,然后适量加水调匀,即可放入蒸笼里,小火慢蒸二十余分钟。也有的人家直接放入饭锅里,饭煮好了,粉蒸肉也就好了。粉蒸肉还有一种做法,将五花肉先用盐腌制一天,再加入蒸肉粉和适量的水搅拌,放在太阳下晒干,这样肉可以保存较长时间。要吃时取出放入锅内蒸熟,咸香可口,风味独特,农家称之为“咸渣肉”。不管哪种做法,都不能用纯廋肉,必须肥瘦相间,才能油而不腻、嫩而不柴、味道鲜美。
蒸肉粉并不仅仅用来蒸肉,其用途十分广泛,还可以蒸鹅、鸭、虾、泥鳅、牛肉、猪大肠等,其味道也十分鲜美。米粉虾,又称虾糊,是故乡的一道名菜。虾糊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像蒸五花肉那样做,另一种是把虾米炒熟,放入水、蒸肉粉、猪油、盐、辣椒等,搅拌均匀,小火熬至浓稠,米粉完全熟透,就可以出锅,是一道人人夸赞的美食。以前,我只知道蒸荤菜可以用蒸肉粉,后来才知道素菜也可以用。有一年,我去乡下做客,主人端上一盘米粉韭菜,着实让我开了眼界,吃一口,鲜美可口。后来,我还吃到了粉蒸茼蒿、青豆、芹菜等。
蒸肉粉是寻常人家最具烟火气的调料之一,无需精致,只求风味,将普通的食材烹饪出不普通的美味,为家家户户的日子增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