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回到办公室。一打开窗,那座荒巢迎面扑来。去年春天,刚到项目,委托方让我挑办公室。三层的办公区,我唯独相中这间。打开窗,隔着办公区绿化带及几层围墙,我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湖,以及一片萋萋的小树林。
那湖,其实是一大片连着的野塘。项目在城郊接合部一处没有开发的区域。平日里,湖边少有人来,只便宜了游荡的白云,以及我这个外来者。
小树林也不大,约摸有百十棵树,杂乱地长在一座小土包上。在宁静的湖边,及远处大片的平原之上,也算颇具规模了。
伏案久了,开窗之际,忽见一对过路的鸟往复盘桓于一树桠上。戴了眼镜细看,原是筑巢。好一对鸟儿,于草地、湖边、田头寻觅,衔着小小枯枝、长草,向树桠间折叠穿插。它们且飞且鸣,似在鼓励,又似在争论。在啾啾的叫声中,在雨丝与阳光的交替中,一座轻盈且牢固的巢出现了。巢筑成的瞬间,这片荒芜所在,竟平添了无限生机。这巢,也理所当然地成为我每日眺望之处。
望着这巢,以及不久后伸出小脑袋啄食的雏鸟,我想起了家人。我打开平板电脑,不用微信视频,径直点开了家中监控,悄悄地看了一会儿家人的日常活动。只见他们或打扫,或交谈,或用餐,心中一片温暖,周身乏意即去。
秋风起时,巢中的小家伙们已能独自飞翔。一个清晨,我开窗之时,前一日尚且喧闹的巢一夜之间空了下来。西风扯掉树上最后一片叶子。我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瘦骨嶙峋的树,一座寂寞的湖,以及一处了无生意的巢。
再开窗,定然索然无趣。任白雪收去我眼中最后的眷恋,由着腊月的冰,封存一个冬天的独白。
上元节的灯光刚刚散去,我们的项目早已开工。冰与雪没了踪影,靠近湖边的地方,枯草之下,隐隐有了一丝绿意。小树丛中的荒巢啊,你的主人何时才会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