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溪乐府乃万寿镇马汊河老街的一处普通院落。因为有了文化人的汇入和热心,慢慢就有了不一样的风采。
一个细雨蒙蒙的傍晚,蒙银国老师盛情,我们几个文友到汀溪乐府小聚。大概是因下雨的缘故吧,老街上看不到游客,一家家古色古香的宅院门扉关着。然而,汀溪乐府,别有洞天。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栋灰白色的人字形屋脊的两层小楼。常年风雨的热吻和月光一次次爬上屋脊又下来的足迹,以及身旁的高邮湖水常年湿润的滋养,让小楼气质不凡。“小楼还有故事呢!”银国老师说:“这栋楼曾做过新四军交通站。”
厅堂里放着一张椭圆形的暗红色实木茶桌,银国老师在茶桌上给我们泡从家里带来的新茶。他是搞音乐的,西边一间放着一架钢琴,即兴为我们弹奏了一段高山流水之音。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聊天,喝茶,弹琴,论艺,高兴了在乐音里喝两盅,累了枕着湖水安眠,心烦了到高邮湖边走走,想家了抬头看一看白鹭低飞或者大雁南归。这样的日子,想想都美。
小楼开轩直面大湖,让我想到了沉睡于湖底的陈州府,想到了湖面上偶见的海市蜃楼奇景,还想到了汪曾祺先生在文游台上题写的“稼禾尽观”匾额。大家以茶代酒,畅谈古今;以诚相待,推心置腹。或大笑几声,心灵畅快;或心领神会,惺惺相惜。茶饮至沁心,话谈到尽兴,喜洋洋乐陶陶也。之后,我们顺着木楼梯,登上马汊河老街上的这栋小楼,看老街风景,看老街枕着的大湖,看老街放牧的滩涂;看老街丰收在望的稼禾,看老街玩珠亭翼然翘立,看外婆人家亲切无比;看贞洁牌坊皇恩浩大,看骆宾王祠追古怀人,看北胜寺大殿巍峨。烟雨间的马汊河,世外桃园般的空濛景致风光。不由你不爱,不由你不赞叹,不由你不抒怀。哪怕不会抒情,也要感慨一句:“马汊河,还就不丑呢!”“雨落芭蕉,多美的诗意!”院子角落的那株芭蕉树一米来高,主干如塔笔直高耸,枝叶如掌宽大四散,叶叶碧绿饱满,片片精神抖擞,个个齐心协力,宛如一群妙龄女子围成一团,人人将玉臂伸展,手掌展成花瓣盛开模样,承接阳光雨露,承接月华梦想,承接世间美好。这一刻小雨淅沥,它们承接着天雨。天雨的脚步真轻啊,沙沙,像风吹落叶。天雨的心真细啊,滋润为你,鲜艳为你,被伤害却不能有你,哪怕一点点也不行。天雨真是慈爱啊,那轻轻的雨打芭蕉的声音,像老祖母把我们幼小的身躯抱在怀里,一边微微地晃着,一边轻轻地哼眠歌,哄我们入眠。“这芭蕉树旁老民房上升起的炊烟,画面太美了!”文友们望着屋顶烟囱里冒出的缕缕炊烟,赞叹不已。只见这炊烟升起于青砖灰瓦的民房之上,悠荡于老街之上。因为这天雨、旁边大湖的湿气,炊烟不能升得直、升得浓重,只能缥缈如轻纱笼着的梦,形象如意境幽远的诗,意境浅淡如寥寥几笔的水墨画。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人到中年,本该删繁就简,放下该放下的,舍弃不该想的,就若这炊烟一般活成轻盈诗意的通透模样,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