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进入腊月,母亲就用她的辛勤和快乐,在一个个接近年关的日子里,给我们酿出浓酽的香甜和喜悦。
刚进腊月门,母亲便把放在门前的锄头、铁锹、镰刀等农具,精心地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拿到柴房角落放好。平日里木柴乱七八糟地堆在院子里,算算时日差不多也干燥了,母亲全部送到柴房码放整齐。家里的屋顶、墙壁、地面,母亲反复打扫,让蛛丝和灰尘了无痕迹。窗子、家具擦了一遍又一遍,瞬间焕然一新,泛起亮堂堂的光泽。看着窗明几净的家,母亲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
腊月里,只要出太阳,母亲会把窗帘、床单和被套拆下来,脏衣物、鞋子找出来,全部拿到河边清洗。冰凉的河水冻红了母亲的双手,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母亲想着一家老少过年时,都穿得干干净净的,心情快乐不觉得冷。洗完之后,全部晾晒在庭院里,五颜六色的衣物、扯直拉平的床单被套、大大小小的鞋子晾满了院子,宛如盛开的一簇簇美丽的花朵,母亲的心里就有了春暖花开的感觉。
置办年货对母亲来讲是大事。在熙熙攘攘的集市里,母亲挑挑选选,遇到满意的就讨价还价,母亲总能以最合宜的价钱买到最好最适用的物品。母亲给每个家人添一套新衣、一双新鞋,虽然他们不在身边,但母亲买的衣服鞋子大小总是那么合适。涵盖年年有余、五谷丰登、喜鹊登梅、家人平安、如意吉祥之意的春联年画,一样不能少。糖糕果饼、花生瓜子更不可缺,除了解孩子的馋,过年亲戚朋友来了也好招待。最后还要买点烟花鞭炮,孩子们又放烟花又放鞭炮的,多么热闹喜庆。回来的路上,母亲兴奋地向父亲谈论着精挑细选的“佳品”,父亲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嘴角却不时浮现出幸福的微笑。这微小的动作,被细心的母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宰年猪也是母亲忙碌的时候,因为要请左邻右舍的乡亲来吃筵席,母亲要早早地盘算着做哪些菜。宰猪那天,父亲和宰猪匠及帮忙的人在院子里宰猪。母亲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却时不时跑到门口瞅瞅年猪肥不肥、肉嫩不嫩,脸上总是喜气洋洋。等食客们满嘴流油、打着饱嗝离开的时候,母亲先收拾碗筷,再去处理肉。哪些用来剁馅、哪些用来灌香肠、哪些用来炸酥肉、哪些用来送人等等,母亲心里有数。
腊月,母亲还要从百忙中抽出时间准备过年的美食。色味俱佳的炸夹子做了一麻坛,又甜又脆的炒果果做了一铁箱,外脆里嫩的酥肉做了一瓷盆,甜而不腻的扣肉十多碗,松软香甜的馒头包子百十个……
整个腊月,母亲一直都在忙碌,但脸上却洋溢着满足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