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风,几场秋雨,打破了秋日的娴静,思绪的触角还停留在深秋,浅浅的冬意,就已漫过枝头。不禁怀念起故乡“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的冬日景象。离开故乡已有20年,雪也见得少了,见到的已不是我想见的雪。老家霍邱的四季是分明的,深冬一定要经过初冬才能到来。初冬的白霜落在田地里还没有割掉的红薯秧子上,挂在老山羊雪白的胡须上,铺在菜园里大白菜的叶子上,洒在门口的麦草柴火垛子上。下霜后气温还会有一定程度的回升,进入农历十月,乡村渐渐步入了农闲时节。暖阳下,婶子大娘们搬出针线筐聚在一处,忙着缝补一家人的鞋袜,筐里浓缩着劳动妇女的优秀品德和高超手艺。那时我们生活拮据,但饭后抽着烟袋的大爷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孩子们的戏耍也是无忧无虑的。
一场冬雨过后,才进入真正的深冬。勤劳的姥爷会在朦胧的薄雾中赶早在庄子里拾粪,姥姥把覆着一层薄冰的水塘砸开一个口子清洗红薯,卖豆腐的早已不知吆喝了几个村庄,牛羊被不情愿地赶出了圈……在早晨的袅袅炊烟中,一幅幅乡村水墨画有了生气。院子旁的地窖里贮藏着红薯和萝卜,满满当当的食物不仅是收获的喜悦,更是生命的希冀。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到了隆冬,故乡的雪肆意飞扬,状若鹅毛,这样纷纷扬扬的大雪,往往一下就是一两天,苍茫的大地被一片白雪所覆盖,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明亮,亦分外妖娆。
化雪的时候才是最冷的,空气中的热量都被雪吸走了,留下透骨的凉意。屋檐下结着一排排粗细不均、晶莹剔透的冰溜子,不时落下反射着阳光的五彩水滴。野外的树木也身披晶莹的冰挂,在阳光下仿佛一树的水晶。除了欣赏这“水晶世界”,孩子们最喜欢挑着竹竿轻轻将冰挂敲打。那美丽的冰挂倏然落下,有的碎了,碎得四下飞溅;有的仍完好如初,给人留下一份惊喜。
我喜欢听雪的声音。平原上的雪,即使没有风,漫天雪花飘落在树叶上、草垛中,也会发出“沙沙”的乐声。雪天,我走在乡间小路上,迎接回乡过年的母亲和弟妹。孩子们嬉戏玩耍的欢笑声与我踩在雪地的“咯吱”声相应,一路充满了温馨与幸福。这样曼妙的雪声,是我心中的故乡之音。
故乡的冬景,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那一片漫无边际的白,在文字里,在梦境中,让我静下来、慢下来。片片雪花绽放在故乡的土地上,一片是欣喜,一片是感恩,一片是希望,一片是远方……
雪花飘落不见你归来的身影,故乡的冬景多了一抹浓浓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