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离开故乡40余年了。沧桑巨变,物是人非,一些儿时的旧事渐已淡忘,可每到夏天都会想起故乡的丰乐河,河边那一草一木一石都依然清晰如初,与河相关的往事挥之不去。
故乡的丰乐河有许多传说的版本,但我以为物“丰”民“乐”之意,遂得“丰乐”美誉。丰乐河为合肥地区最长的支河,源头在龙河口水库,下至巢湖入口,具有千年的历史。我的故乡新仓镇倚河而立,是沿河千年古镇之一,上至千年前的三国故地西凉城遗址,下至近代袁氏祠堂,以及那漫长岁月浸淬溜光发亮的青石小街,小街两旁的错落有致的木楼,无不让人流连忘返。
我是喝丰乐河水长大的,那潺潺流淌常年不息的河水,一如贯穿全身的血脉,承载着两岸父老乡亲太多的悲欢离合。
印 象 最 为 深 刻 的 是1975 年的盛夏,中学毕业下乡的第一年,就遇到了罕见的山洪暴发。连续多日的如注大雨使丰乐河水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浪高过一浪扑向大堤,无情地撕扯着,树倒了、堤塌了,河水一泻千里冲向街镇、村庄和田野,眨眼之间房屋淹没,洪水泛滥到处一片混浊……河水的肆虐不但给家乡的父老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也使农田的粮食全部毁于一旦,灾荒随之而来。
一定要征服丰乐河水的野性,必须彻底加固丰乐河大堤!于是,兴修水利工程在随后的几年轰轰烈烈。三次有幸参加了那个大会战,每次会战的时长至少30天。那是对一个人意志和韧性的历练。清楚地记得在高高的丰乐河大堤上,一面面红旗在寒风中猎猎飘扬。河堤下,以大队为组的一群农民抬着装满黑土的大筐子艰难躬行。爬坡时,因堤土泥滑,稍不注意就会摔跤。负重前行时,必须挺直腰一口气爬上堤面,否则一停下就会出现筐倒人摔的后果。有一次,天上飘起大雪,河堤更加溜滑,大家为了尽快完成土方按时回家过年,顶风冒雪赶进度,一个个像是从稀泥中滚过了一样却依然你追我赶,队长嘶哑着声音为大家加油……我自豪,那长长的丰乐河大堤曾烙下了我的劳动脚印。
后来求学、工作一路走过,虽然从此离开了故乡,可每次回乡都会散步在丰乐河的大堤上。现在的大堤比过去宽许多高许多,而且大堤的里外都垒着石头,石头缝是用水泥勾过的,既美观也结实。今年春节时,老家的亲友告诉我,这几年兴修水利已经不是人挑肩扛了,而是用挖土机等机械设备施工,效率高、速度快、质量好,再也没有发生过山洪毁堤的现象。更让人振奋的是,加宽的大堤已经开通了三河镇到桃溪镇的班车,途经丰乐、新仓和四合三镇,交通极其便捷。
我再次站在丰乐河的大堤上,遥望着碧波荡漾的清澈河水,清风拂面,青草依依,绿树成荫,不时地有公交车相向而过。河岸两旁的万亩良田中,春天里油菜花竞相开放,一片花的海洋,香飘十里,引得蝶绕蜂恋,让我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