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往月来,时间一半白一半黑。对于人,白天才是有效时间。夏至,阳光达到北回归线,白天最长,就有了“天长地久”的寓意。
对于古人,时间慢,喜欢望天,聊天……夏至也被最早发现,寄予厚望。夏至,很像“杯弓蛇影”。“杜宣夏日至赴饮,见酒杯中似有蛇,然不敢不饮。酒后胸腹疼痛难忍,经过多方医治无效。后得知壁上赤弩照于杯中,影如蛇,病即愈。”疑神疑鬼?没错!在那食不果腹的年代,夏至也是夏节,用于祈福消灾。如今,没了饥饿,没了鬼神,夏至也鲜有人问津。
没曾想,庄子“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的齐物论,被夏至印证。
时节里的夏至,一半世俗,一半烟火。“璿枢无停运,四序相错行。寄言赫曦景,今日一阴生。”年年岁岁,岁月逆流成河,夏至就是阳光之下、头顶之上的云彩,至或不至,都变幻着人世沧海桑田。
曹丕高居庙堂,载歌载舞,“从朝至日夕,安知夏节长”?令狐楚知道,“新节还复至,故交尽相捐。何时羾阊阖,上诉高高天”。上诉高天?白居易知道没门,“悠悠乡关路,梦去身不随。坐惜时节变,蝉鸣槐花枝”。时节惊变,时运不济,夏至已至,乡关还是一道关。
昼晷已云极,宵漏自此长。“日北至,日长之至,日影短至,故曰夏至。至者,极也。”物极必反,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人何尝不是呢?夏至,时光已挽雕弓如满月,目标如一,才能一矢中的。
范成大晚年隐居故乡,夏至白日长,“石鼎声中朝暮,纸窗影下寒温”,“李核垂腰祝饐,粽丝系臂扶羸”,过得活色生香,再加上“节物竞随乡俗,老翁闲伴儿嬉”的天伦之乐,夫复何求?难怪他炫耀“踰年不与庙祭,敢云孝子慈孙”。
“天惟不穷人,旱甚雨辄至。”无论节气,还是人生,苏辙都看得通透。有得有失,人生就是一场心灵转山转水的擦肩和遇见。很多人却忘记了:此心安处,便是故乡。
夏至,心还在路上。这是最长的白天,时间慢,易缓步徐行。再慢一点,不妨坐忘。“独坐黄昏谁是伴,紫微阁上四厨书。”这般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