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先生在百岁感言中说:“我没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平静的生活。”钱锺书说:“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朝市之显学必成俗学。”杨绛和钱锺书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是 20 世纪中国文坛最耀眼的学者伉俪。
陈道明曾因饰演电视剧《末代皇帝》中青年溥仪一角而一夜成名,之后有点飘飘然。1990年,他得到参演《围城》的机会后,专程去原著作者钱锺书家拜访。他发现,钱锺书家中陈设简单,没有像样的电器,也没有电话,书就是镇宅之宝。书香之气,药罐子里噗噗发出的辛辣苦涩的味道,给了陈道明极大的冲击。看着眼前这位著名学者,安居于狭小的空间,与书香为伴,他为自己之前的浮躁与浅薄深感惭愧。从那以后,他不再沾沾自喜,在他最火的时候,书房里的床上也堆满了书,累了就睡在一堆书中。
著名画家黄永玉和钱锺书家曾经是邻居,两家相距只有 200 米,20 多年来,黄永玉只去钱家拜访过一两次。黄永玉在《比我老的老头》中写道,他去拜访钱锺书,见钱家四壁空空,只挂着一幅很普通的画,但生活十分温馨。很多时候,钱先生、杨绛先生以及他们的女儿、女婿,四口人四副眼镜,一人一个角落在读书做学问。黄永玉说,他很少到钱先生家探访,不是不想去,是怕打扰他们的宁静。
钱锺书和著名作家沈从文相互敬重,彼此欣赏,曾经在一个院里住了多年,但是从来不串门。每年春天,沈从文会送一些老家的新竹笋和新茶给钱锺书。怎么送?他悄悄地放在钱锺书家门口,然后回家打电话,让钱锺书去门外拿回家。
尤其让我感动的是,他们唯一的女儿钱瑗是北京师范大学英语系的教授。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后,她仍在病床上写信、打电话、接待客人,还不时关心他人,看不出一丝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曾说:“人很伟大,因为人心里有个天堂。”钱瑗逝世后,她的学生向杨绛先生要了一部分骨灰,在校园里老校长陈垣先生的铜像一侧栽下一株雪松,将骨灰安放在雪松根部,让他们的老师眠在老校长身旁。
1998 年 12 月 19 日,一代鸿儒钱锺书先生在北京逝世,享年88岁。钱锺书逝世后,年事已高的杨绛深居简出,毅然坚持整理钱锺书的文稿,出版随笔集《我们仨》,写尽对丈夫和女儿最深切绵长的怀念。2016 年 5 月 25 日,钱锺书眼中“最贤的妻,最才的女”,作家、文学翻译家和外国文学研究家杨绛撒手人寰,享寿105岁。他们一生淡泊名利,谦虚低调,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学问中,自得其乐。
他们是我们人生的楷模,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但愿身处闹市的我们,能活得淡泊、通透,找到 自 我 ,追 求 本 真 ,成 为 大 师 口 中 的“ 素 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