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天是适合出行的。出行的佳境,要么登山,要么临水。登山和临水之地,我选择吕亭。
吕亭有嚼头,它位于桐城市区北郊。三国时期,东吴大将吕蒙带兵驻扎于此,扎营建亭,后成为路人歇息的场所,由此得名“吕亭驿”。南北朝期间,这里设置“吕亭左县”,明朝时设立了“吕亭驿”,“吕亭”的名字延续至今。此刻,我来到吕亭,走进连山。站在连山坚实的山岗上,我看到了秋天:农田里的单季稻趋于成熟,金灿灿的连成片,汇成海,美如版画。微风吹来,掀起一波波稻浪,稻穗笑弯了腰,点点头,稻叶击掌相庆,窸窸窣窣地私语。这些农田大多被种粮大户流转承包,稻子受到礼遇,懂得感恩,以沉甸甸的籽粒,回馈大地的主人。
我看到,山地里的油茶已经挂着沉甸甸的果实。大的如野桃,小的如青枣,青里泛着红,如成熟的水果,忍不住想咬一口。600 余亩的油茶园散布在村道两边,那油茶最高的近一人高,矮的也齐腰,茶林间夹杂着初绽细碎白花的桂花、缀满绿色阔叶的枇杷,给油茶园增添了别样的景致。除了成熟的油茶果,每一根枝头上,几乎都缀满含苞的蓓蕾,那是即将开花并将再次结籽的油茶,生生不息。
这片建于 14 年前的油茶林,一年又一年奉献优质茶油,带动当地群众致富。
我还看到,农家院子里的柿树上,挂着黄里透红的柿子,犹如秋天的灯笼;农家门前的簸箕里,摊晒着绿豆、芝麻,摊晒着丰收的喜悦;农家屋檐的走廊上,放着脸盆大的秋南瓜,憨态可掬,庄稼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二
倘若望文生义,认为土山土里土气,那就大错特错了。土山是座村庄,原名土山村。现在,它和原铜庙、农科三村合并成连山村。
40 年前的秋天,我多次去土山村,帮助农户修理过拖拉机,爬过土山,站在山上遥望过对面的庐江县乐桥镇,闻着袅袅的黄昏炊烟,吃着农家饭,感受当地群众的热情友善。我还去过紧邻土山的原铜庙、雷庙两村,检修过农业机械。此刻,我再次站在这里,哪里还有过去的影子?
凸起的垄脊消失不见,土坯屋变成了小洋楼,泥土路换成了宽敞的水泥路,太阳能路灯沿路而立,挂着外地牌照的私家车疾驰而过,纵横交错的水泥路四通八达,蜘蛛网一样连通万户千家。再看路边,绿树掩映处的农家门前停着返乡休假的人们开来的私家车,果桑采摘园被拦起了绿障,让人俨然走进了现代农业庄园。打开手机导航,沿着乡道、村道的脉络寻找,直至看到土山的标识,才将过去与现在对接,辨清了方位。
旧貌换新颜,我为土山感到高兴。
土山融入了连山,走进了新时代,土山不土。
三
秋天还要去看水。
站在连山西北部金牛湖坝埂上,望着一湖荡漾的碧波被北风推拥,自薄霭苍茫的水天连接处一浪接着一浪地朝我涌来,我在心里说:水从北方来。
其实,水还在湖里,它并没有跑。是风在一路奔跑,踩着水面,撩我们的发,牵我们的衣,吻我们的脸。
迎风而立,我看到金牛湖显得有些激动,似乎想站起来,拥抱我这个久违的客人,把憋了一肚子的话说给我听。
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说,20 世纪60 年代,勤劳的当地人民,用双手挖,用双肩挑,硬是在平地上建成了这座大型水库。从此,干旱有水灌溉,洪涝可以囤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金牛湖,一大半坐落在连山。有了金牛湖,是连山人的福气,是吕亭人的福气。
现在,金牛湖中间垒筑的坝埂,绿树成荫,诗意盎然;湖面饲养水产的浮标,上下起伏,银光粼粼。此刻,北风吹拂,湖水拍岸,宛如渔歌。
一湖碧水,一湖生态,一湖风景,一湖渔歌。临湖而望,我站在秋天里,成为秋天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