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尧渡河自良禾岭而来,由东向西,汇香隅河、梅城河,一路奔流由东流镇入长江。河水流到哪里,村落就跟到哪里。沿河的平川大畈水草丰美,人烟稠密,东流、至德沿河而生。
从尧渡镇向北10多公里就是大历山。远眺历山,一座掌形山峰从波浪似的丘陵中突兀而起,主峰仙人掌峰海拔 372 米。这样的海拔对于一座山而言,实在算不得高。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历山又名舜耕山。传说远古时期舜帝初耕于此,贤名远扬。尧闻其贤千里来访,从城南五里渡溪,乘顺水船至大历山拜访。尧请求舜下山辅佐朝政,舜感其诚,出山理政。“舜耕山”“尧渡河”由此得名。这一得名,就让东至有了 4000 年文化的底气和自信。
尧渡镇近郊梅城村,因宋代诗人梅尧臣曾在此任县令,“有德政,人去民仍思之”,故名梅城。梅城向东 1 公里就是周村。玉峰山下,茹兰溪穿村而过。村口老树黄连木郁郁葱葱。相传“楷模”一词最早出现在东汉,“楷树”即黄连木。百年时光,黄连木默默守护着周村。万善桥,风雨80年,时光里的自然和人文被桥连成周村的血脉。站在万善桥头,我看到一位老人牵着背书包的孩童过去了。“布衣暖,菜根香,读书滋味长”,朗朗的读书声从桥的那头传来。
尧渡河,不仅一路兼收并蓄如网似织的河溪,还吸纳沿途的人文和风情,从一条溪摇身而为气场强大的滔滔大河。
注入尧渡河的还有一条小溪,叫南溪。两仪桥静静地矗立在南溪之上。对于南溪人来说,两仪桥就像一位陪伴自己成长的亲人。700 年前,一路人马衣衫褴褛,行至此处人困马乏。族长环视四周,但见群山环抱,九条山脉俯冲而下,蜿蜒盘成三个圆丘,形似九龙戏珠;又见此地偏僻,人烟稀少,是潜身远祸的好处所,就此深山筑寨定居。南溪水滋养着良善的山里人,淳朴又厚道的他们,包容并收留了这群困顿之人。于是,在金家村的峡谷里,100多户匈奴人后裔代代相传,平静而安逸。
金人的到来,让金家村一度繁华。古寨沿溪而建,山水与村落相伴而生,南溪水呈S形走向,绕过99弄,跨过88沟,寨内宛如一个天然八卦迷宫。据南溪古寨族谱记载:他们的祖先金日磾,汉武帝时归汉南迁,唐朝末年为避黄巢之乱从徽州黄墩(今屯溪)迁居于此,如今已全部汉化。站在箭楼前,看蓝天如洗,田畴葱绿。门楣高大,山墙耸立的金氏宗祠,99根柱子落地,最后一进殿堂的左侧,一根悬空的立柱向人们静静地述说着“大山深处最后匈奴部落”的故事。
离开南溪村已是中午时分,几缕炊烟袅袅升起,看那炊烟相互呼应,悠悠升向天空的模样,心又愉悦了起来。过去的偏僻地区现在成为了稀缺资源。
桂子已落,金菊犹香,这个时候去东流是个不错的选择。尧渡河一路向西北来到东流镇,它将从这里直通长江。滔滔长江,6000里流波,自南向北奔腾而来,至东流镇时突然转向,浩浩汤汤向东而去。北宋大诗人黄庭坚有诗“沧江百折来,及此始东流”,东流镇以此取名。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1600 年前,陶渊明在此种菊、吟诗、躬耕。邑人敬仰陶公为官一任,高风亮节,改东流一段长江为菊江,称县邑为菊邑。菊邑、菊江,名字里有诗的芬芳。
站在菊江岸边,微风轻拂,江天一色。一对结伴归巢的鸟儿飞过,夕阳轰然下落,溅起满天的晚霞,刹那间,江面铺满金菊,金灿灿江水如诗如歌。
夕阳下的陶公祠,可抵千年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