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移苗、埯瓜点豆,说得正是潇潇的谷雨时节。在儿时的记忆里,谷雨总是与劳动紧密联系在一起,印象中,每到这个季节,勤劳的家人都会身披蓑衣,手拿农具,下到田里,拉开春耕春种的大幕。
谷雨,蕴含着雨生百谷的寓意。彼时,细雨如酥,默默滋润着大地,十分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所以,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那年,我家分有四五亩责任田,谷雨前后,青碧的禾苗已蹿出手指般长,春风吹来,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冒着霏霏的春雨,父亲卷起长袖,挽起裤脚,开始在禾田里分起苗来。他将挤挤挨挨的秧苗细心地拔出,然后分插在其他农田里。父亲说,这叫间苗,让每一株禾苗享受到阳光的朗照,才能茁壮成长。得益于父亲的精心打理,我家的稻田每年都获得大丰收。
除了间苗,父亲还会穿梭于田间,种上扁豆、豇豆等豆类作物。一个坑里撒上一两粒种子,要不了多久,整个农田绿意葱茏,一派生机盎然。
趁着空闲,拾掇好家务,母亲也会见缝插针地赶到农田,陪着父亲一起移苗点豆。我那时正读村小,老师留着作业也少,到了谷雨时节,校长还特意放两三天农假,让我们体验农耕的乐趣。每天,天刚露出鱼肚白,我和父亲就出发了,行走在春花灿漫的阡陌,耳旁不时传来鸟儿的欢唱,心情格外爽朗。在父亲的指导下,我学会了间苗、插秧、点豆,还学会了除草、施肥、打药,小小年纪,便对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有了切身的体会。
早年间,二叔一家跟我们同住一村,每到谷雨农忙的日子,两家人彼此相帮,侍弄着庄稼,忙得不亦乐乎。忙累了,两家人围坐在农田旁的树荫下,说着村里村外的见闻,聊着新农村建设的变化,展望着秋后作物的收成。后来,二叔一家去南方沿海打工。每到谷雨时分,二叔都会打来电话,问讯家中播种情况。每一次,父亲都会自豪地说,现在,村民之间互帮互助蔚然成风,劳动氛围好得很呢。再后来,父亲又满怀欢喜地说,现在村里都用上了现代化农耕器械,插秧、点豆全部实现了机械化,咱庄户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越过越顺畅了。
又是一年谷雨至。绵密的春雨,扑天盖地地飘洒下来,润泽了山川,湿润了土地。如今,父亲已将自家田园流转给大农户租种,虽然,远离了稼穑,但每到这个劳动的节日,他都会信步踱到那片绿意盎然的田间,看着禾苗一天天长高,瞧着扁豆、豇豆们一日日绽出新绿,徜徉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