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市无城镇,这座曾工作和生活了 30 多年的地方,我一直在寻找最恰当的词汇,以期来描绘它的倩影。
状元桥旁,夕阳下的金柳,是它飘逸的秀发;府苑路边,晨曦中的香樟,是它婷婷的身姿;环城河畔,流淌着的河水,是它甜美的歌喉;西大街上,奔腾不息的车流,是它飘动的裙裾;市政府大楼璀璨的灯光是它头顶上的明珠,米公祠和绣溪公园是它的一双明眸,黄金塔是它挺拔的腰杆,古城墙则是它历经千年风雨的胸膛。
如果说游子是天空中的风筝,那么故乡就是长长的风筝线,无论你飞向何方,“心”始终握在故乡的手掌里。无城,对于世界而言,它渺似一颗尘埃,微不足道;而于漂泊在外的我,却是永远牵挂的故乡。因为那里有我的同事同学、邻里家人,那里有挥之不去的成长记忆,那里是人生路的回溯和情感的皈依。
回到无城,听到的乡音就像遇到久别重逢的老友,上面叫“高头”,下面叫“底盖”,两边叫“二面二”;漂亮叫“青丝”,幸福叫“称朗”;朋友感情好叫“弟兄伙子”,十分思念叫“想巴之心”,还有百听不厌的“曹个、高个、毛个、号个”……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何时何地,那一句句熟悉而又亲切的乡音,立马会勾起回忆,让你热血沸腾,抑或泪流满面,因为那是家乡的呼唤。
无城一年四季皆是景。春夏秋冬,我独爱它烂漫的春天。走出北门坝埂头、南门一字城,到周边凤河、檀树、官镇等乡下走一走,油菜花盛开的原野上,看蝶飞蜂舞、草长莺飞,聆听着百鸟和鸣,演奏着春的乐曲。不经意间,四周已是桃红柳绿,繁花似锦,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拉开无城一年五彩缤纷的序幕。老人小孩在田间地头奔跑着、嬉闹着,头顶上放飞着各式各样的风筝,那是放飞梦想和希望的季节啊!西河、永安河、花渡河的河面上,一只只沉睡已久的小木船在春风中醒来,农民兄弟用粗糙宽大的手掌撑起一支支长篙,在春天朝气蓬勃的旋律中荡起欢快的涟漪。
我的世界里一次次飘着纯洁晶莹的雪花,那是无城赐给我的最好礼物。站在市政府大楼鸟瞰四周,雪花飞下,浑似江南画。你看,那白色的精灵飞舞着,像一位狂草书法家在肆意地挥洒着激情。田野里、小河旁、屋顶头、枯草上,瞬间留下或浓或淡的白描,苍茫万物,笼盖四野,仿佛有一股久未迸发的豪气,在天地间驰逸。大美无言!雪,这天地之间灵魂的舞者,它无声无息,舞出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情画意,舞出了瑞雪兆丰年的吉祥和希冀……回想在市政府大楼办公的十年,勤勉于公文工作,办公室里的灯光常伴我到深夜。记得有一年冬天,埋头伏笔至凌晨三点钟,我孤身一人走在大雪纷飞的凤河路上,四周白茫茫一片,真是有几分风雪夜归人的豪情!
无城,是我梦想起飞的地方。最值得我回忆的是在无为师范度过的四年学习时光。1983 年秋季,当我第一次踏上无城的土地,第一次看到宽敞的十字街,高大的无为饭店、雄伟的师范黉门、漂亮的新华书店、古色古香的米公祠、灵动秀气的绣溪公园、热闹非凡的中菜市,还有琳琅满目的鞍子巷时,我的眼前豁然一亮,并为之震撼。那些场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来说,真如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一切又都是那么的催人奋进!
从此,我与无城结下了不解之缘。无城的每一条街巷、每一个村庄、每一条河流,都曾踩下我的足迹,留有我的气息;我也曾在东门犁头尖、下草城、北圃山庄、御景苑等地方居住过,那里的一草一木,我倍感亲切。那里的夜晚是纯静的,是心灵真正能够得到舒展和休憩的夜晚;老人都是安详的,梦境都是透明的,各种虫鸣声都像在诵诗。那样的夜晚,树木在自由地伸展根须,人们可以尽情地生长野心。我不禁想到,无城就像孙犁笔下的荷花淀、莫言笔下的高密一样,是我心灵的永久栖息地。
如今,我是无城的游子,虽然远离了它的怀抱,可一刻也不曾忘记,是它涵养了我的底蕴,练就了我的翅膀,让我有了腾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