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烟雨江南,一出门,目之所及即是劲长的芳草。
一棵,两棵,三棵……一种,两种,三种……视野之内全是大片大片的青草,用“绿地毯”来形容,那是太“小瞧”它们了——地毯哪有这么大!
在村庄的老屋里,我常常看见从青砖的缝隙里钻出一丛青草来。砖与砖之间是用石灰泥粘合 的 ,封 得 严 严 实实,没施一点肥料,没喂一口清水。然而,那一丛小草照样神奇地钻出青砖的缝隙,顽强地探出小脸。有时,我不由得替它们操心:这些草是靠什么维持生命呢?然而,它们自信地向这个世界宣示:“无论生存环境怎样恶劣,我们照样生得茎柔叶嫩、养得袅袅婷婷的!”
有很多次,我惊奇地发现,距离地面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高台上、屋顶上、塔尖上,在那些水泥和砖头的裂缝里,生长着一丛丛青草,在风里骄傲地摇晃着纤细的身躯。我好奇,这些青草的籽儿是怎样飞上去的,又是怎样在那儿扎根、发芽、生长。但我知道,只要站得足够高,即便是一棵小草,人们也只能仰首对它行注目礼。
农民们对各种野草怀有复杂的感情。庄稼种下去,小草在禾苗长出之前,便抢先一步钻出土面,它们既活泼又顽皮,欲与禾苗争肥料、抢水分、比高低。那些人类培植的农作物,压根不是野草的对手。于是,农民们每隔十天半个月便要用锄头“斩草除根”,可是那被斩断的草根,没过几天便“死而复生”。用猛火烧之,仍然不好使,火烧过的土地异常肥沃,要不了一个月,草根会再次复活,冒出的新芽更加葳蕤。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走在芳草萋萋的乡间小路上,我哼唱起这首歌曲,心有所感。我俯身亲近这些柔弱而又顽强的小草,想起《道德经》中的句子,“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是的,小草因其“低微”,因其“不争”,因其“隐忍”,方能够生存、发展、壮大。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应该向小草学习,向小草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