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暑气铺天盖地汹涌而至。即便是早晨,空气也十分炙热。但身处大自然中,总比在家吹空调强。
出小区,过马路,是一条河,河水清澈,岸边柳树成排,旁边是宽宽的绿化带,绿意盎然,葱茏中有几点红黄点缀。过小桥,有亭翘然,凌霄攀缘。内设石桌石凳,是读书的好地方。高柳垂阴处,送来几点蝉鸣。
太阳升起来了,像一个大火球从东边的那座楼顶跳出来,顿时感到脸上、身上火辣辣的。桥上不见一个行人,小河边的柳树,清晨时还有几分妩媚,现在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细瞅葱茏中的那些叶子,无论是尖的,椭圆的,还是有锯齿边的,都一律低下头,无精打采的;那些点缀在葱茏中的红黄点点,也都蔫蔫巴巴的,失去了早晨的精气神。
只有蝉,声势越来越浩大,难道它们不惧酷热?我把目光从书上移开,把耳朵交给了蝉声。一蝉唱众蝉和,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铺天盖地,把我和周围的世界全淹没了,其热情、猛烈与无垠的天空遥相呼应。我来到树下,那声音穿过林子,从树上砸向我,铿铿锵锵,叮叮当当,似夏日里的暴雨,如远方的战鼓咚咚。
“蝉噪林逾静”吗?王籍那天在若耶溪边一定只有不多的几只蝉在鸣唱,甚至谈不上“噪”。而我接受这样的喧哗和热闹,并敬佩这小小生命喷发的热情,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谁能这样?它们在地下的黑暗中度过了那么漫长的时光,来到阳光下,才能有这样短暂的歌唱。曹植曾写过一篇《蝉赋》,其中有句:“吟嘶哑以沮败,状枯槁以丧形。”这歌唱,不仅是对爱情的呼唤,完成生命的传承和延续,还蕴含着死亡和消失。它们知道自己的前辈在激情鸣唱后都归入黄土,慢慢化为乌有。但生命的意义不全在于长短,而在于活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