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寿春古城墙上的“崇墉障流”,心中满是向往。所谓“崇墉障流”,乃是古城墙上一处排水涵洞的地面建筑。横匾上这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意为高墙阻流水,正因如此才建造了此涵洞。
涵洞看似浅浅,却有人视它为一面深邃的镜子,将历史映照得无比清晰。有人言,“崇墉障流”虽无诗情画意,却似一座坟茔、一块墓碑,默默记载着一笔血淋淋的历史账目。据说,日军侵犯寿县古城寿春城时,涵洞曾一度血流成河,尸骸堆积如山。300 多名无辜的骨肉同胞,就是在这一处涵洞,惨遭日本法西斯的集体屠杀。
漫漫岁月流逝,寿春人向来喜欢登上古城墙,指点江山,谈古论今。然而,他们很少有人会去留意“崇墉障流”横匾上那密密麻麻的弹痕。寿春人百看不厌的,是那草木葱茏的八公山,是那莽莽苍苍的淝水古战场,还有那扬名千古的“寿阳八景”。他们熟悉的历史故事,是时苗留犊的清廉、淝水之战的以少胜多、赵匡胤困南唐的智谋,而发生在抗战时期的那个不该被遗忘的惨痛故事,却似乎已被岁月无情地洗涤得干干净净。就连我这个自认为有些历史功底的本土人,竟也不知抗战时期,日本侵略者曾用中国人的鲜血染红了“崇墉障流”。
一日,我偶然翻开《寿春文史资料》,其中一副对联“力尽殉古城,面对八公,耿耿忠心仙可证;更深留遗札,魂归九重,茫茫余恨浪难平”,如重锤般狠狠敲击在我的心头,令我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资料,探寻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1940 年 4 月 12 日,驻守淮南田家庵一带的日军司令官柱松义乘机纠集6000余名步兵、骑兵,气势汹汹地进犯寿春,妄图踏平这座千年古城。安徽省保安第二支队第九团团长赵达源,不顾自己身患重病,毅然率领2000余名官兵在城头迎敌。出战前,赵达源给怀孕的爱妻写下遗书,寥寥数语,却尽显誓与敌人决一死战的英勇豪情。战斗中,赵达源和全体官兵视死如归,与凶悍的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他们以血肉之躯抵挡着敌人的枪炮,最终全部壮烈牺牲在古城墙上。
县城沦陷后,入城的日军兽性大发,四处搜捕幸存伤员和支前群众。一天之内,他们竟拘捕了300多名“危险分子”,将他们押至城墙东北角的“崇墉障流”横匾前。随后,日军用两挺轻、重机枪疯狂扫射,300 多名无辜百姓瞬间倒在血泊之中,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悲剧就此上演。
如今,寿春人看到的只是那清凌凌的水,那曾经鲜红的血水早已消失不见。然而,“崇墉障流”横匾依旧坚固如初,80多年的岁月虽渐渐磨灭了地上的血迹,却未能抹去横匾上密密麻麻的弹痕。
八公山依旧巍峨耸立,淝水河依旧浩浩汤汤。我迫不及待地登上古城墙,来到“崇墉障流”。当我目睹横匾上那密密麻麻、犹如秃鹫钢喙刁啄般的弹痕时,心潮澎湃,热血翻滚,不禁捂住胸口。这段血腥的历史,怎能被遗忘?我们必须铭记,不能让历史悲剧重演。民族复兴的大业,是我们每一个炎黄子孙责无旁贷、神圣不可懈怠的使命!让我们以史为鉴,砥砺前行,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