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城市,对时令的概念越发模糊。就像现在,农历新年悄无声息地来临,城市里车水马龙依旧来去匆匆。而在乡村,一进腊月的门槛,家家户户便开始着手准备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节日——春节。
杀年猪、扫房屋、做豆腐、写春联、剪窗花……乡亲们忙碌并快乐着。我这个离乡多年的游子,对故乡的草木农舍、俚语习俗,只剩下了儿时的记忆。
扫房屋,对于乡亲们来说,是腊月里的头等事。周末的清晨,母亲早早就把我和姐姐拽出温暖的被窝,让我们帮忙将棉被、绒袄等搬到院子里晾晒。然后,母亲戴上草帽,用芦苇扎成笤帚,绑在竹竿的顶端,仔细清扫包括房梁在内的每个角落。
姐姐坐在板凳上,认真地将被罩拆下,拿给母亲清洗。在家乡,这叫“扫年”,寓意着把旧年的晦气一扫而光,干干净净地喜迎新春。“扫年”之后,就要着手杀年猪、做豆腐、制作鸡鸭鱼肉了。母亲一般会在腊月中旬把屠夫请到家里,宰杀年猪。当天晚上,家里会用大锅焖烧新鲜的猪肉,摆下酒席,宴请附近的乡亲。
除去送人的那些,大部分猪肉会被母亲用来腌制香肠、腊肉。这些香肠、腊肉可以存放很长时间,确保到了春天播种的时候,大家还能有肉吃。
忙完这些,就该做豆腐了。黄豆挑好以后,母亲会将其用井水浸泡,定时换水。泡个两三天,母亲就搬出石磨,把泡好的豆子磨成豆浆,再把豆浆倒入锅中,大火熬煮,下卤水点成豆花。最后,母亲用纱布将热腾腾的豆花包好,压在石磨下面。再等上大半天,水分被挤出,豆腐就做好了。这时,母亲总会先切几块,让我们送给房前屋后的邻居。在乡村,家家如是,年年如此。
春节越来越近,母亲开始张罗着剪窗花、贴窗花。选一天,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拿出准备好的红纸。我负责裁纸,其它的则交给母亲和姐姐来完成。
母亲喜欢剪花鸟鱼虫,这是她的强项。姐姐虽然只会剪六角雪花,可也足以让我羡慕了,因为我根本剪不出什么造型,只好去贴窗花了。
这些充满乡土气息的习俗,在故乡的腊月年复一年地上演。母亲精心操持着,一家人从初一忙活到三十,将浓浓的年味儿扇进炊烟里、贴在窗户上、挂到屋檐下……
长久以来,在我心里,年味儿就是一家人共同忙活的烟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