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高高秋光清,秋风袅袅秋虫鸣。”秋日虫鸣,是大自然的一曲天籁,那或清脆悦耳、或轻柔悠扬的鸣唱,让人赏心悦性,涤虑澄怀。
秋日鸣虫种类很多,最惹人喜爱的,当是蟋蟀、蝈蝈、油葫芦,三者被并称为“三大鸣虫”。
三大鸣虫中,蝈蝈的鸣唱特别清亮婉转。人们喜欢把捉到的蝈蝈关在用竹皮儿或高粱篾编成的小笼中,挂在窗前檐下或藤架下,一边聆听它好似不知疲倦的歌唱,一边观赏它那翠绿的衣冠以及用前爪梳头洗脸的有趣动作。
蝈蝈有一对修长健美的后腿,极善弹跳。幼时,在山坡草地听到蝈蝈的歌声循迹而去,往往还未伸出小手,察觉动静的蝈蝈已止声敛息,撑起双腿一跃,便飞落到远方。等风平声静,它又在另一丛草叶间唱响秋天。
秋天的另一位“歌唱天才”油葫芦,模样很像蟋蟀,普通人一般难以分清。记得小时候捉油葫芦,也仅从它的叫声来区别。年少时,油葫芦很少能被捕捉到。或许是物以稀为贵,据说,古时候,怀中能揣着一个做工考究的葫芦,里面有只鸣叫的油葫芦,往往是身份高贵的象征。
最受大众喜爱的秋虫当然是蟋蟀。蟋蟀不但鸣声婉转动听,且勇武善斗,相对于蝈蝈、油葫芦也易寻觅捕捉,被誉为“天下第一虫”。蟋蟀亦称“促织”,记得少时读蒲松龄的《促织》,开篇即为:“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由此可见明清之时此戏之盛。
唐代,“每至秋时,宫中妃妾辈皆以小金笼提贮蟋蟀,闭于笼中,置之枕函畔,夜听其声。庶民之家皆效之也”。我国赏玩蟋蟀之风,可见其源远流长。
秋虫中,最有文化韵味的也为蟋蟀。《诗经》中有“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之句,此时的蟋蟀是感时应候的歌者。而在《国风·蟋蟀》一诗中,“蟋蟀在堂,岁聿其逝”的复沓吟唱,分明是在感叹岁月的流逝了。
“切切暗窗下,喓喓深草里。”秋虫之音可以说是秋天的一个标志。而听秋虫鸣叫,在特定的情绪和背景下,已不再是简单的自然现象,而被赋予了丰富的隐喻意味与文化象征。
入秋,天渐寒,对于小小的鸣虫来说,生命也将走到尽头,其鸣极易让多愁善感的文人骚客触景生情。于是,思乡、怀旧、留恋、哀怨成为秋虫之音里的重要命题。在凄清萧索的心境下,多的是“促织甚微细,哀音何动人”的叹息,概因悲秋者自此生兴,正所谓:“逆旅愁听,鸣蛩四壁;欲解寒衣,萧然泪滴。”
“鹤警人初静,虫吟夜更幽。”其实,秋日赏虫,更多的是一种生活态度。所谓“听其鸣,可以忘倦;观其斗,可以怡情”,当是玩虫的最高境界。
稍有点年龄的人,在其少时无不有捕捉秋虫之经历,也无不享受过虫鸣啾啾入耳之天籁。然而,越来越城市化的生活让我们越来越远离泥土乡野,那草叶间的小小精灵在满目钢筋水泥的城堡中已是难觅身影。
秋日赏虫,不单单是古人所云的“闲人之韵事”,我想,它多少也折射出现代人渴望返璞归真的意趣与情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