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花卉明明有高颜值,偏偏还是入肴佳品,比如木槿花。
木槿花朵大、色艳,状如小葵,是一种古老的花。《诗经·郑风》中“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有女同行,颜如舜英”的“舜华”与“舜英”皆为木槿花。
木槿花又名“饭汤花”,顾名思义,木槿花可入肴。用柴火灶煮饭,把翻滚着的饭汤舀出来煮木槿花,煮好的木槿花入口爽滑,是很多人记忆中珍藏的美味。
木槿花在皖南乡村极寻常,房前屋后,小河边、菜园里随处可见。它们的生命力顽强,每一枝杈都会再伸出新的枝杈,每一片绿叶都会召唤出新叶,到晚春已经绿不透风,所以,扦插的木槿一旦成活,就一劳永逸。等到夏天来临,粉的紫的花渐次开放,远远望去,像云像霞,一派繁华景象。
我家小院里有一棵紫红色重瓣木槿。偶得木槿枝条,随意插入土里,竟然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不到三年就已高过人头。去年10月5日,在一场绵绵秋雨中,木槿熄灭了最后一盏紫色灯,沉沉入睡,醒来时已是今夏。今夏第一朵花开在5月28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正要出门,突然发现翠碧的叶片中间闪出一点紫红,亮亮的。因为赶着上班,来不及细赏,等我傍晚回到家时,花朵已然失却水分,变成暗紫,在枝上缩成一小球,状如绢花。
一朵木槿花仅有一天的生命,木槿花又叫“朝开暮落”。看木槿花要在早晨,王维吟“山中习静观朝槿”,朝槿最美。虽说木槿单朵花期只有一天,但一朵花凋落后,其它的花苞会连续不断地开放,前仆后继,日日不绝,整个夏季到初秋的每一天都是满树锦彩。因此,木槿花的花语为“温柔的坚持”。
这些天,我洒扫庭院时,发现木槿树下总有一层静默的落花,整朵整朵失去光泽的木槿花或仰或伏,冷不防地还会瞧见一两朵倏地跌落枝头。花落起来竟如此决绝,那么,花开是怎样的呢?我还未曾真正见过一朵花开呢!想必我们肉眼是看不见花开的过程吧?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
那天是儿子参加学业水平考试的日子,我早早地开车把他送到学校,回来后本想干点家务活,可做什么都心不在焉。这毕竟是儿子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尽管他自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却有点沉不住气。做不了事,索性去庭院拍花。当我将手机对准一朵含苞待放的木槿花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木槿花瓣正一点一点地向外张开,我惊呆了。当我回过神来想拍个小视频,可已经来不及了,绽放的过程骤然停止,瞬间即永恒。
邂逅一朵花开,多么美好的生命互动!我甚至干脆任性地想,这是一朵为我而绽放的花,是大自然赠送给我的礼物。
儿子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路走来,有过获得成功的喜悦,也有过遭遇挫折的失落,如今已是一个准高三学生。看着这个脸上稚气未脱,个头却一下子窜到了1.85米的小子,我突然想起木槿花的花语——温柔的坚持。
温柔的坚持是不惧挫折,坚韧顽强;温柔的坚持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