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的住处,是有院子的。虽不大,院墙、院门以及院门上的门楼,都是有的。可惜那时忙,无暇打理。只在初始的一二年里,草草地种过几畦菜蔬,长得却与我体形的日渐玉润珠圆完全相悖,似乎它们从来没能长到伸展开来,就早早地夭折,可怜兮兮地枯槁了。后来,那地索性就空着,秋蓄落叶,冬日圈雪,春夏任由野草疯长。
后来搬到了三楼,没了自家的院子,多了个阳台。楼下一楼的主人,倒是善于打理院子的那种,侍弄的小院子一派生机盎然,春有花,秋有果,引得我时常趴在阳台上看那小院的景致。后来,一楼的主人退休了,闲了,拿自己的小院子折腾。先是雇了几个小工,铲了那些已长得有模有样的花花草草,又刨开了地面;运来了大块的地板砖,磨了面的,亮光光的那种,铺上;一块紧贴着一块,水泥与胶勾兑,将地砖的缝隙填了、抹匀,一丝缝儿都不露。这一切弄妥当了,搬来了架子,台阶式的;又买了不少的盆景,也有缸装的,一个一个地错落着摆了上去。然后,他美滋滋地躺在了摇椅上,摇晃着,欣赏着。天热了,地面被太阳烤的烫人,他躺不住了,泼上去许多水,滋滋地响,感觉有热气腾起。冬天冷,秋天风大尘多,都是无法躺在那椅上的了。那椅后来就不见了,盆里的缸里的景,也活得少气无力,没了蓬勃与旺盛。我以为全是那光光的勾了缝的地砖闹的,没了地气,那些花草咋能有精气神?
再后来,迁居庐州天鹅湖附近的这个小区,上了高楼,真的是很高的楼噢。若是北面的楼,就成了湖景房,可看见天鹅湖。我居住的是最南端,看不见湖。
好在北阳台可俯瞰小区中心的景观。一南一北两口不大的水塘,郁郁葱葱的树林,飞来飞去,叫个不停的鸟儿,都很抓我的眼球。那两口小水塘,被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贯通着,小河上有两座小桥,北边的那桥,通向那座八角八柱的亭。亭临北水塘而立,敦实、厚重、大气,围在它周边的各种花木,到了盛花的时节,红的,粉的,白的,黄的,各色的花,开在茂密的丛林中,郁郁葱葱便格外鲜活了起来。
站在南阳台,眼前是异常大的博物院。博物院的园子很大,房产中介称此类住房为园景房。眼前这园,确如一个超大的院子,东南西北四向皆有门,很大的门,墙不是砖砌的,也不是铁网拉成的,是由整齐而茂密的树丛组成的,颇有密不透风之感。绕着外墙走一圈,足足1.2公里!
这个大院内,三两处不高的建筑之外,是树与草与花与水池组成的平旷,还有茂密的竹园。竹园被黑色沥青铺成的路,分割成不规则的片块。西北角的化石林,是我极喜欢的,可惜被挡住了,站在自家阳台看不见,爬到楼顶平台,可一览无余。我很少上楼顶,倒是喜欢下楼去,走进那化石林,徜徉其间。有时,我站在它们面前,仰望着它们刺向蓝天,惭愧于自己的渺小与肤浅,倒也立马收敛了心的狂野。心静了,很安宁,有种逾越千年阅尽万载的淡定。
对院子,国人多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差不多都梦想着有个自己的院子。不一定大,有几方石,几簇花草。置一小池,池中有水,水中有鱼。三两好友,沏一壶茶,说古论今,谈天说地。若能再植几畦菜蔬,岂不美煞人也!
然,大多数的人,当然也包括我,院子,只能在心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