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雪花纷飞的日子,我乘车去外地上班。由于临近年关,车内挤满返乡的旅客。这时,一位怀抱婴儿的小伙子站到了我面前。许是长途劳顿,他满面倦容,右手抓着左腕,用劲托着怀里的孩子。我连忙挪出半个身子,招呼他坐下。因为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重又忆起那份素不相识的温暖。
那也是一个飘雪的冬日,因为接到录用单位笔试的通知,我激动得半宿未眠,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踏着半尺厚的积雪赶往火车站。
这是一个四等小站,除了几间孤零零的灰色站房外,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走进候车室时,我的手脚已冻得麻木,衣服鞋袜也被融雪浸湿。那时候车室内没有暧气,我只好不停地搓手跺脚取暧。
大约半个小时后,火车缓缓进站了。这是一趟慢车,又逢大雪,车内已挤满乘客。挑筐的小贩,务工的乡民,也有衣着光鲜的干部、学生,每个人都穿着厚实的棉衣,无一例外的都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泥水。他们神态各异,或低头吸烟,或皱眉深思,或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雪野发呆……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感受到每个人的不易,好似同病相怜,我的紧张情绪也缓解了不少。我站在过道里,享受混合着各种味道的“暖气”。“小伙子,过来挤挤坐!”突然,耳边传来温和的招呼声,我扭头看到一双慈眉笑眼,瞬间明白了她的好意。但因那是两人座,也不宽绰,我摇头婉拒了。然而,她又招呼道:
“快过来,挤挤就到了。”说着,还拍拍身边的姑娘,让她向里挪点。面对她的坚持,盛情难却,我满心感激地坐下,与她拉起家常。她说,每次乘车年轻人争着给她让座,这让她心里暖融融的,所以,她也常让座给需要的人。她看到我发乱脸青,半身泥水,于是热心地招呼我坐。当听说我是去参加招工考试时,她高兴地说:“那是好事呀,趁年轻多闯闯,日子是自己闯出来的!”她侧身瞄了眼身边的姑娘,小声对我说:
“我家女儿也是独自去的南方,现今已是公司高管了哩。”
说话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当我到站起身离开时,她还不忘鼓励我:
“小伙子,不要怕,胆子大点!”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寒冬里,老人的温言暖语如同一抹透过云翳的阳光,驱散了萦绕在我心头的忐忑与不安,让我浑身感觉暖洋洋的。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份温暖的味道我至今难忘,因为老人给予我的不仅是一点位置,还有一份关心与支持。如今,每次出门乘车,我总习惯性地挪挪身子,让出一点空间,给他人一份从容和舒适。
(合肥机务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