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都是桂花的清香。早晨沿着门前得胜河散步,也有缕缕花香扑面而来,断断续续,忽隐忽现,如同擦肩而过的美女。
得胜河全长30多公里,源出含山县境大茅庐尖与黄鹰山之间,一路东流,穿越和县城区,注入长江。城区河段,有四座桥,两岸业已建成公园,花木品种繁多,枝繁叶茂,可惜有些树木被今年夏天的洪水淹死了。
那些死树,前几天被锯倒或挖出拖走,徒留平着地面的白生生的树桩,或大小深浅各不相同的坑。那些年轮刻着往事,那些坑里贮满回忆。
毕竟顽强存活的树木更多。比如栾树,绿叶黄花红果,色彩艳丽而富层次。比如无患子,圆圆的果实如绿色翡翠,可以做成手串。桂花沿河遍植,每到中秋时节,花香连接成片,空气、河水都是香的,从树冠中传出的鸟鸣也是香的。
河面空阔。河面漂浮着梗茎鼓突的水葫芦,正开着或蓝或紫的浪漫的花。微风吹来,树叶婆娑有声,细小的波浪泛着银光,像条条细长的鲹条鱼。时有水葫芦鸟,从芦苇丛中冲出,犹如离弦之箭,踏水起飞,似要穿云而上,激起一连串洁白的水花。抬头看天,高远而蓝,飞得很高的飞机,优哉游哉,亦如白鲹。
河的北岸外侧,是新城区,车水马龙。小广场上,早晨有打太极拳的,打柔力球的,晚上有跳广场舞跳交际舞的,有摆摊卖苹果梨子葡萄和服装的,还有儿童游乐车等。我喜欢到运动器材那里锻炼,在太空漫步机上荡悠,向上向上,真有太空漫步的感觉。
河的南岸外侧,是名叫花园的村庄,近处是农田、菜地。水稻即将成熟收割,泛着令人心醉的金色黄芒。大棚重新张起,远看像飘动的白云。扁豆开着紫色的花,丝瓜开着黄色的花,木芙蓉开着淡红的花,牵牛花开着蓝色的花。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农人挽着裤腿,卷着衣袖,扛把铁锹,东瞧西望,像检阅部队的大将军。
电影《阿甘正传》里,阿甘母亲说:“生活就像一块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但是我想,那味道总归是甜的吧。电影《立春》开篇说:“立春一过,实际上城市里还没什么春天的迹象,但是风真的就不一样了,它好像在一夜间变得温润潮湿起来,这样的风一吹过来,我就可想哭了。”经历了这么多事,平静快乐的生活总是令人感动。
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不断失去的年纪,失去健康、失去记忆,所以心要放宽,多做减法,过有意义的生活。有棵榉树,半死不活,枯枝间露出小鸟的窝,我想,到了明年春天,会长出新的绿叶,会有小鸟飞临。青枫开始变红,它的果实很像古代叫做“钱”的农具。我想,只要劳作,日子就会越来越好。